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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无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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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泯, 莫要客气。平日你深居简出, 见一面不易。此地虽然比不上沙巴克方便舒适,但是食材却是鲜美, 除了这野兔,我还准备了一些现捞的海味。”释尘扬尽显地主之谊,周到细致。
    “如此丰盛, 多谢多谢。”夜泯诚挚的说着, 认真品尝起来。偶尔与坐在自己对角的大海对视。
    他性子里的野性甚少展露, 不用想也知道他在释尘扬和轩辕和风面前, 是有所收敛的。两大门派多年来也是摩拳擦掌, 不能用太平来形容,毕竟玛法大陆就这几块肥肉, 为了门派的利益, 为了各自的荣耀, 怕是鲜少这样坐下来,气定神闲的举杯畅饮吧。
    既然大海敢只身前来,怕不仅仅是给释尘扬的面子,更多的, 是因为轩辕和风吧。夜泯早就有所耳闻, 和风交际广, 热心肠。四海之类皆是朋友,只要聊得来, 玩得来, 或是令他欣赏, 他就可以肝胆相照。大海与释尘扬的性格迥然不同,他的粗犷和率真又是另一种风格,所以虽然释尘扬跟和风认识得早,但这样心平气和陪着敌人和敌人的友人喝酒,只能证明两人的关系可见一斑。
    三杯下肚,夜泯已是昏昏然,说话也越发放肆起来。“下一个黄泉教主还有两个时辰加三刻钟现世,释兄当真不做准备?你可不能便宜了浩清那王八蛋,你们不知道浩清的嘴脸,多恶心。他看不惯我,我还不乐意给他看呢,真是的。”
    饮了酒,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都涌上心坎儿,那些在沙巴克受的委屈,夜泯也不想藏着,挨个数落,虽然看上去挺狭隘,没有气度,可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啊。管他的!
    所以啊,也不知从哪沾染的恶劣本性就这么借题发挥表现得淋漓尽职,比如此刻,明知不该发笑,他却坐在那里,笑声恣意狂放,压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大家齐刷刷把目光落在他脸上。
    “不开心就走呗,他沁欢颜能给你的,我大海也可以。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美女豪宅、随你挑……”
    轩辕和风立马瞪他一眼,不客气的说:“你瞎掺和什么,阿泯就算要离开沙巴克,自有释兄替他安排,再说了,颜不会放手的。”
    轩辕和风神情黯淡的劝着夜泯:“好啦,你已喝到极限,再喝就醉了。还是多吃点菜吧。”一边说一边朝夜泯碗中夹了一条兔腿。
    “哈哈哈,醉了就躺下啊,莫非我释兄还差一张床?” 苦笑了一下,道:“我酒量不行,但是我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释兄救我助我,我肯定会报恩的。说吧,是要哪个洞子的地图?或是要问什么怪物的准确现世时间,还是升级武器的小秘密……我通通都知道。”
    众人皆不说话,望着啃着兔腿的夜泯若有所思。他不是大言不惭,他所说的,都是他能轻而易举做到的,所以沙巴克才如获至宝,不让外界靠近他,哪怕是出门修炼,那也是沁欢颜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这样的一个人才,哪个门派不想据为己有?
    “哎呀,阿泯,你真的醉了,少说话啊,来来来,我给你剥虾。”轩辕和风拧着眉,无奈的救场。任他继续说下去,沙巴克的秘密都被他抖出来了,这可是原则问题,平时聚一起玩玩也就够了,沙巴克的机密岂能随处张扬。
    “和风,你也不教教我怎么提高酒量,看我三杯倒你就嘚瑟是吧?告诉你,我一定可以练出来,我要把你灌趴下。”
    “醉酒是体质决定的,你这种,不调理是注定喝不了几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落霜嗤了一声,满脸的冷淡。
    夜泯问:“我怎么听出落霜将军有弦外之音?”
    落霜没有解释什么,从自己的乾坤囊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放到桌子中央。然后收回了手,等待所有人的质疑。
    “何物?”第一个发问的是释尘扬。
    落霜道:“给夜泯公子的,可以解酒,助他千杯不醉。”
    “不是吧,作弊哦,他千杯不醉了那多没意思。再说了,你这玩意儿别有什么副作用吧?”轩辕和风显然一副不信任的表情,拿起那瓶东西,打开来嗅了嗅。
    然后表情淡定的放在夜泯桌前。
    夜泯歪头看着那东西,对她说:“呵,那便多谢落霜将军了。不如今日就实验一下,看看奇效。”倒出一粒丸子,放于口中,和着白酒吞服了下去。
    落霜面无表情的起身,对释尘扬道:“掌门,我去外头巡视一番。”
    “喂,要去找黄泉教主就该出发了,再晚,祝福油都没得看了。”夜泯望着她的背影建议道。
    落霜略顿,直到释尘扬下令:“好,就依阿泯的,你率军去一趟骨魔洞会一会浩清大将军吧。”
    落霜难以置信地转头,用眼睛询问着。这次出门本意是踩点,是摸清楚两个洞穴的地形和怪物们的习性,根本就没有提前做足准备要和沙巴克一决高下,掌门就凭夜泯一句怂恿,就下令让弟兄们去送死吗?鬼知道这是不是夜泯和沁欢颜设下的圈套。
    “去吧,你与浩清多次交锋,也熟悉他的套路,况且你师姐也在,你也趁此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吧。”
    “是。”落霜没有再说什么,打算离去。
    “喂,等等。”夜泯起身,走到帐内的书案边,提着笔下手飞快,不一会儿工夫就完成了。
    走到落霜跟前,递给她:“我可不想欠你,有了这个,容你来去自如。精挑一百名道士,足矣。”
    落霜瞅了瞅那纸页上弯弯扭扭的线条,有些迟疑。
    “拿去啊,我的墨宝,可是千金难买呀,玛法大陆稀罕的人多了去,你还怕我使诈呀?也不想想,我人都还在你掌门帐中呢。去吧,等你好消息啊。”夜泯背过身,举着手摇了摇。“来啊,继续喝,我倒要瞧瞧,这个小药丸的神奇之处。”
    大海见落霜出了帐篷,问夜泯:“你给她画什么了?该不会是最后一层的地形图吧?”骨魔洞纵横交错,内部结构复杂,是一个鲜少被发掘的地方,神秘的地方挺多,那黄泉教主更是难寻,神出鬼没的,夜泯竟然连这种地方都了如指掌,得了他就等同于得了整个玛法大陆啊。
    夜泯没有理他,落霜给的解酒药的确效果显著,这么短暂的时间,就恢复了神清气爽,脑子里无比清晰,像滴酒未沾的状态。那‘千杯不醉’也应当不虚。
    “我问你话呢。”大海垮着脸,估计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能这样不给正眼的吧。
    “大海,你稍安勿躁,阿泯做事都有自己原则的,你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才不屑理你呢。来,你把你欠下的两壶半先兑现了。”和风又拎了几个酒壶过来,顺手递给了大海。
    “我大海还会赖他吗?嗤~~喝就喝。”说完就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夜泯,你去了何处?”夜泯收到沁欢颜密语之时,大海放下第三个酒壶,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酒,那神情,又是自大又是自我陶醉的。
    夜泯懒得看他,低着头摆弄自己的酒杯,轻描淡写的回复着:“噢,我与和风出来走走,很巧,碰到了释兄,现在正在他营帐里侃大山呢。”
    “我来接你。”
    “你不是去了牛魔洞吗?你干嘛要来接我啊,我玩够了自然知道回去,你还担心我跑了呀。”夜泯语气不善,或许曾经有段时间自己是很享受被沙巴克城主这样时时刻刻惦记和保护的,可经过一系列的认真思考后,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内心的失落就被无限放大,无法自控。
    “有老墨在这儿就够了,我这就回来。”
    “我不要你管!!!难道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吗?我做什么事一定得向你请示吗?你一定要一天十二个时辰的盯着我,事事都限制我才舒坦?我对你来说,还有什么巨大的价值,你不妨直说好吗?我已经受够了!!!”明明酒意全消,夜泯却把控不好自己的情绪,无比激动的说着,若不是密语,此刻四周怕是凝结了一层冰□□,要么冻伤,要么炸裂。
    “阿泯,你干嘛呢?”离他最近的轩辕和风发现他的手心捏得紧紧的,几滴血液从褶子缝里流出来,可把他吓坏了,慌忙抓着他受伤的那只手,仔细端详。“诶,你怎么把杯子捏碎了,瞧你,来来来,赶紧把碎片丢了,……”
    夜泯木然的看着和风替他上药包扎,看着释尘扬和大海惊疑的表情,淡淡道:“我没事,看来,落霜将军的这解酒药,对我没什么效果啊,呵呵。”
    “走吧,阿泯,颜在密语我,他好凶……”和风委屈巴巴的密语着,也只有在他师傅和沁欢颜面前,他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夜泯心疼着,安慰道:“没事,我们难得出来一趟,既然来都来了,就玩到尽兴。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然后他不得不向沁欢颜低头:“行了,我方才的话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这次是我拖着和风出来的,你别怪他了。这里很安全,释兄是正人君子,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夜泯,我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最好,请你给我一定的自由好吗?释尘扬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和你的立场不同罢了,不要针对他,也不要看轻我重视的每一个人,好吗?”
    听到这里,沁欢颜无言以对,他不能反驳,因为夜泯需要独立的圈子,他不是自己的附属品,他有思想,有朋友,有抱负,有他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一味的逼迫他,只会把他推得远远的,令他防备和疏远自己。
    于是沁欢颜轻柔的说:“那你玩够了,告诉我,我来接你好吗?”
    “我有脚,我可以自己走。再说了,你过来是要打架吗?莫非你天真的以为龙行天下的看到你过来,只会跟你友好的打个招呼而已?还是你打算带人过来血洗此地陷我于不义?行了,我们会平安的回来,你放心。”
    那边没有再说话,夜泯自嘲,看吧,拒绝他其实很容易,为何总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拴在他的身上呢,自己和他,并没有非要在一起,不离不弃的理由吧。
    没有什么是难言的。夜泯在内心里不以为然道:“他就是怕失去一个对他有利的工具罢了,他怕自己倒戈而已,呵呵呵呵。”
    既然说好了玩到尽兴,和风也放宽了心,重拾酒杯,与释尘扬和大海畅饮起来。夜泯却一点都不想再饮,静静端坐,看他们觥筹交错。
    一壶酒互斟同饮很快就告罄,释尘扬摇了摇空壶起了身,缓缓道:“不差酒,我这就吩咐人再送几壶过来。”
    酒过三巡,大海露出了本性,朝着释尘扬大喊:“顺便带几个舞姬过来,光喝酒,没有歌舞助兴多没意思啊。”
    轩辕和风不急不缓敲着桌面,问:“这荒岛上,别说酒楼,茶坊都没有一个,哪来的什么舞姬,异想天开。要看跳舞回比奇,回盟重,让你看个够。”
    “切,没劲。你们这些人就不懂享受,你,还有你,都是和尚吧。这么多年,我就没瞧见你们对哪家女子动过心思。啊,轩辕弟弟有心上人,这个我知道,哈哈哈哈……就是眼光糟了点。喂喂……你别走啊,继续喝。”
    轩辕和风甩开他扒在肩上的手,憋着一肚子的气叫他滚。也是,连大海都嘲笑他的眼光,他能不憋屈吗,人家喜欢什么样的要你管。
    夜泯冷哼道:“就你会享受行了吧,也没多了不起,才三壶多一点,就语无伦次了。”
    “不要以为你会点小伎俩就了不起,在座的就属你最不入流,哪里冒出来的野菜,若不是轩辕弟弟罩着你,我……我大海才不想理你。”
    野菜?夜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自己怎会与一个醉汉斤斤计较,摇了摇头,望着和风:“这人要怎么处理啊?他是一个人来的,要通知他门派的人来接吗?”
    轩辕和风戳了戳浓浓醉意的大海,问:“今日你一个人来的?”
    “对啊,老子是谁?朝花夕拾的扛把子,玛法大陆最厉害的战士,我怕过谁?我过来见我好兄弟,我怕啥?老子不怕!”
    “哎,这酒有这么烈吗?他平日表现得不似这么容易醉啊。”见释尘扬进来了,和风为难的问:“他醉啦,怎么办?”
    释尘扬低头看了一眼桌上那瓶解酒药丸,又看了看面色潮红的大海,道:“无妨,留他在此,等他酒醒我亲自送他离开。”
    “谁要离开?一个都不许走,听见没,我允许了吗?我都还没走,哪个敢走!!!喂,夜泯,你当心着那个沁欢颜,他不是好东西,把你骗干净了,一定、一定踹你出门。不如,早早弃暗投明,来我朝花夕拾麾下,我保你荣华富贵……”
    轩辕和风一张灵魂火符砸他脑门上,登时疼得他龇牙咧嘴,似乎酒也醒了几成。
    “喂,你竟敢打我?”
    “我多点灵气啊,打得疼你吗?你不要当着阿泯乱嚼舌根好不好?他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释尘扬一道治愈术即刻帮大海治愈了伤口,缓解了疼痛。然后坐了下来,替夜泯倒了一杯茶水。
    “阿泯,茶可解酒,等会还得走回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们的营地其实也隔得不远。释兄还要在岛上待多久呢?若还有机会,我与和风再过来玩啊。”
    “玩,玩个屁。你以为他是想你过来玩的?他啊,其实跟我一样,是想拉你入伙,把你变成‘自己人’替自己的门派打江山。别傻了,夜泯,我服,你是我见过最傻的。”
    “你能不能别说话,你坐下喝茶,哎,我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
    “我说的大实话。释尘扬他若不想拿沙老子把头削下来给他当凳子坐,夜泯这小子知道沙巴克那么多机密,只要他点头,别说沙巴克,就连整个玛法大陆都是囊中之物。”
    “是啊,大海说的没错。我自然希望阿泯同我一条心,但是他若为难,我亦不会勉强,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
    夜泯原本就淡然的脸突地黑下来,乌黑的眸子直直望着释尘扬,有气无力的问:“释兄是想我与你同一条心?”
    释尘扬坚定的道:“是,我的本意如此,无需遮遮掩掩。但是我把你当知己,我尊重你,不会勉强你的去留,不会逼迫你做违背良心和意愿的事。”
    夜泯清楚释尘扬的为人,敬重他人品的同时又非常自责,口口声声说是他的知己,却从不曾为他做点什么。
    “哼,不够光明正大。其实我实话实说,你就算有了夜泯,也不见得能夺下沙巴克。沁欢颜有多强,你心里没点数?”
    “哎,你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的朋友们在联合商议如何打败我的另一个朋友,要抢占我的家园……”
    和风无辜的抱着头,简直不想听下去。
    此时,释尘扬和大海却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几乎同时道出:“联合”
    “对啊,我们干嘛不搞个同盟,暂时的也好啊,一起攻打沙巴克,一个门派打不过,结合两个门派的优势就很难说了,若夜泯再暗中帮忙,胜利是轻而易举的事。”
    夜泯被大海的建议震惊,那些打着同盟的旗号坑害队友,见利忘义的事屡见不鲜,此事关乎攻打沙巴克,轻则败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养精蓄锐后再收兵买马重整旗鼓;重则灭团,从此玛法大陆无人再提。
    没有绝对的信任和把握,这种同盟无疑是不自量力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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