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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文业终实堪伤,黯然星辰何时亮?西风流寒窗前枕,卧看燕山夜未央。”陈崇袁头痛欲裂,正心智不清,神志混沌时,忽听见有人吟诵这样一首诗,其声一直在他耳畔回响,其音哀绝悲怆,萧飒凄凉。听得陈崇袁不由黯然神伤,涕泪俱下。
“大燕真的要亡了吗?”陈崇袁睁开双眼,只见四周空空荡荡,自己荡荡悠悠,他不知自己在那里,他只能极力大声嘶吼,一声又一声竭尽全力地嘶吼,可无论他怎样吼,四周回荡的声音只有“桓文业终实堪伤,黯然星辰何时亮?流寒西风窗前枕,卧看燕山夜未央。”
“桓文业终实堪伤,黯然星辰何时亮?流寒西风窗前枕,卧看燕山夜未央。”在听了许多遍之后,陈崇袁无可奈何的重复了一句又一句!
“放屁!”正当陈崇袁沉沉地重复着那一首哀亡之诗时,突然一声隐隐约约的“放屁!”清晰地传入他的耳畔,“丈夫生于天地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方是真英雄,才是大人物!你既能从辽国铁骑手里存城救国,区区一个云季又怎能让你束手就擒,坐以待毙?”说话这声音越来越清晰,辞色也越来越严厉,到最后完全就是质问与责备!
“时也势也,时势既变,倾尽我一人之力又能如何?到头来不过是螳臂挡车,止增笑尔!”陈崇袁连连苦笑道。
“什么时势?岂不知无论星斗如何转移,人还是人,物还是物?”那声音又逼问道。
“此物非彼物,此人非彼人。时殊世易,人物皆非。就如我,纵有当日孤臣之心,恐也再无那日回天之力了!要知道,形势比人强!无形无势,我叹奈何!
“哈哈哈哈……懦夫……懦夫……”一阵风吹来那奇怪的声音无边无际的回响,陈崇袁惊怒交加连连大呼:“住口……住口……”
当他正声嘶力竭的喊着的时候,不知怎地,却来到了燕国皇帝的寝宫清清楚楚的看见皇帝和慕容美后又在那里淫乱。此时的陈崇袁已是怒火中烧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直奔上前去对着燕帝慕容伦大声厉斥,待他仔细看时,那燕帝慕容伦两眼凸出,面如白纸,双腿僵直,早已瘫死在那儿,哪里还有半点气息?
“传太医——传太医——太医——”陈崇袁吓得魂飞天外,不顾力气的大喊,殿堂之中并没有一人回应,只有慕容美后在那儿咯咯咯地冷笑连声!陈崇袁见慕容美后脸若冰霜,冷冷的望着自己,他再也抑不住自己心中怒火,任由其突突地往上冲!只见陈崇袁怒目圆睁,瞪着慕容美后,双手向她的脖子直掐而去,“妖妃,你笑什么?你害得燕国好惨……害得燕人好惨……害得我好惨!看我今天,现在不除了你……”陈崇袁双手使力眼看着慕容美后就要气绝,心下油然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快意!正当此时忽得一阵风吹,只让他觉得凉气咄咄,直直地再难睁眼……
“妖后,你出来!你给我滚出来!妖后……”陈崇袁睁开眼时,看见得只是一片白茫茫,宫殿不见了,宫殿里面的皇帝和慕容美后也不见了!他极为震怒地喊着,却再也喊不出一个人影儿,听不见一丝回声儿……
“陈将军!陈将军!陈将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无魂无魄的游荡到何时,游荡在哪里,不经意间耳畔突然又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人声,正当他极力挣扎着想听清楚的时候,又过一阵风,他就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崇袁听着“万岁”之声迷离寻声而去,一番周折竟然来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之下,仔细瞧去,竟是燕国首都燕京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崇袁这次将万岁高呼之声听得清清楚楚,待他瞧清楚时,只见一个英伟挺拔的人,端端正正的坐在九龙宝座之上,接受燕国百万臣民的朝拜,与此同时如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连连不绝于耳!
“老人家!请问,您这是拜的哪位皇帝?他如何能受这么多人的朝拜啊?”陈崇袁向跪地叩首,口中高呼万岁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问道。
“隆德正明大皇帝!”那老人高兴的回答道,“年轻人,你怎么站着?也快跪下吧!”老者向说了一句又继续跪地叩首高呼万岁。
“这里是汴京吗?”陈崇袁望着熟悉的燕京城彻底茫然了。
“不是。这里是燕京!”
“你既然知道这里是燕京,为何还在这里叩拜他国皇帝?你还是燕人吗?你要叛国吗?”陈崇袁接连发问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年轻人,你得了什么病啊?现在都什么世道了?还燕国,哪来的什么燕国?这里是薛国北平郡!”
老人这几句话,竟然一瞬间便将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之声给淹没了,陈崇袁耳畔嗡嗡作响,犹如惊闻炸雷一般,震得他神动心摇,魂灵出窍!
“你说什么?”陈崇袁呆呆一问。
“我瞧你这年轻人,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惠了失神症!这里是薛国北平郡,隆德正明大皇帝被北巡于此正接受万民朝拜呢!”老人说完又高呼万岁,伏身大拜。
都站起来,不要拜啦!站起来,不要拜!父老乡亲们,咱们的皇上没有死,燕国还没有亡!父老乡亲们,你们要相信我,燕国没有灭亡,燕国不会灭亡!”陈崇袁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可即使他把全身的气力尽皆灌注在自己的声音里,却还是被山呼海啸“万岁”之声所淹没……
“相信你,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相信你?”他的喊声还是得到了他身边极少数人的回应。
“我是燕国的议政王陈崇袁,只要大家跟着我一起抗薛,我们一定光复燕国!”
“哟哟哟,燕国的议政王?你说的哪门子疯话,你既然说了光复,便也是知道燕国已经亡了,冒充前朝王爷对你有什么好处?”那人冷冷的笑道:“哼!光复燕国,光复谁的国?是燕废帝的,或者燕晋王的,还是那个乱伦的狗杂种慕容伦的?”那人一脸不屑,显出极度憎恨的表情,“大白天的抽什么风?”
“年轻人,你好不晓事,那三代昏君早已把燕国败坏透了,你可不知咱下面老百姓的苦与惨呐!”那个原先的老者近乎哭诉的说道。
“老伯,你没听他说嘛,他是前朝亡燕的议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会晓得老百姓的苦楚?”一个人接腔讽刺道。
“再苦再惨,纵有天大的苦楚,也得衷心报国,效忠君王。看你也像个读书人模样,圣人先贤的教诲都让狗听去了?”陈崇袁说着早已看那人不惯,随手一挥猛得一拳打向那人的面门。那人“啊”得一声惨叫,一下子倒地,众人大惊,再缓过神儿来看那读书人时,脸面血肉已然模糊,只怕刚才就没了气!
“杀人啦!”只有人惊悸地喊得一声,整个人群轰然大乱!
“燕国的慕容狗皇帝,之所以能吃我们老百姓的肉,喝我们老百姓的血,扒我们老百姓的皮,抽我们老百姓的筋,全都是由于他这种人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现在燕国的狗皇帝都没了,看他还仗谁的势,大家不用怕他!大家伙一起上,还怕打杀他不过?”众人正在惊慌之时,不知听谁说了这样一句话。众人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恍然大悟,安静下来,在那一瞬之间,千百的拳脚齐向陈崇袁踢打而去。
“打死他……打死他……”
“不……不……乡亲们,不是的……不……”
“王爷……王爷……王爷……”陈崇袁正抱头抵挡着众人的拳打脚踢,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和喊声,“不是的,乡亲们,你们听我说……”双眼猛一睁开,整个身子登时都坐了起来!陈崇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是在做梦!
“王爷,王爷,王爷……”陈崇袁犹自惊魂未定,听得门外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喊声,也顾不得找东西擦一擦自己脸上身上腾腾直冒的虚汗,便忙下床去!
陈崇袁猛一开门,一道刺眼的光激射而来,直刺地他睁不开双眼,不过在那一瞬间,他已知道来者是张幼林便强睁着眼睛,作自然态的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王爷!陛下他……暴崩啦……”张幼林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心猛得一沉,便涌上来无限的酸楚与无尽的悲苦。他轰然跪下,实实叩首伏拜在地,因为议政王陈崇袁那面容实在让他不忍不敢再直视,哪怕一眼……
就在张幼林轰然跪地的那一瞬间,陈崇袁的双眼已经完全睁开,他第一眼就望了望那吊在半空中的太阳,原来出得软绵绵的,光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