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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隆德正明皇帝在香尘阁同彦妃及子女们共用早膳,其时正值月末,乃是朝臣们休假的之日。虽然大臣们此日休沐不用上朝,但是身为一国之君的隆德正明皇帝却不能闲着,他还有许多奏折需要批阅。因此用过早膳后不久,隆德正明皇帝便离开了香尘阁去文德殿批阅奏折了。
“十旬休假,身为臣子,一月之间还有几天清闲日子,可是朕身为臣子们的主上,却是一天清闲日子都不得享啊!”在文德殿中大约批阅了有小半个时辰的奏折,隆德正明皇帝看着桌案上奏折章表堆得跟小山似的,心中苦笑道,“无丝竹之乱耳,有案牍之劳形!长篇累牍的,是不是要累死朕?”
隆德正明皇帝看着这一篇篇奏疏,实在是沉闷乏味之极,言语端的从心里发出声来,将批阅奏章的的朱笔一丢,“来人!备驾,朕要出宫,去云季府!”
在文德殿里侍候的大监一听得皇帝言语,便立刻就去准备皇帝出宫所需要乘坐的銮舆。
“传朕口谕,宣太子前来文德殿!”侍一名侍身太监出去准备车驾之后,皇帝便起身离坐直要下阶却又看见在这里堆放的许多奏章,心想无论拖到何时总是要批阅,这会儿一走了之,回来之后还是要看!正在他踌躇着下阶而走时,突然想起太子,“还好已经立了太子,定了储君,可以分担一些国事。”皇帝心中暗喜,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儿臣参见父皇,给父皇请安!”太子所居之中元殿与文德殿甚近,片刻之间,弘业便来了!
“平身吧!”隆德正明皇帝淡淡一句。
“不知父皇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弘业恭敬地向皇帝行礼并问道。
“嗯,免礼平身!”隆德正明皇帝一见弘业,只觉他竟比弘元高大得多,气质中所散发的那种成熟也是弘元身上所没有的,心里不禁十分欣慰。”近日来学业进展如何?”皇帝关切地问道,“前日里朱老先生与朕说你的学业相当不错?”
“老先生谬赞,儿臣的学业还欠缺得很!”弘业谦虚一句,心里却是有些小小欣喜,平日在朱老先生从来没有对自己赞过一句,谁知他竟然在父皇面前夸赞自己!虽然只是“不错”,何况,按照自父皇说的还是“相当不错”!
“知道自己有所欠缺就行,也许朱老先生对你太过严厉,但你要明白严师出高徒,另外,你也应该明白自己所学并非一般的学问……”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定当努力,不辜负父皇与天下人的期望。”
“很好,”隆德正明皇帝正色道:“学以致用,圣人之言只学习是不够的,关键是会用。牢记圣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言并不难,难得是如何将圣人之言付诸实践,以造福于千万黎民,明白么?”
“儿臣明白!”弘业答道。正在这时,忽见一名太监进来禀报道:“陛下,銮驾已经备好,您是否现在起驾!”
“你们先去候着,朕与太子还有话要说!”隆德正明皇帝一句说完那太监便退了下去。
“业儿,你明白就好,你要记住,今日你是我朝的太子,是我薛国的储君,明日便是天下的帝王,父皇会将该做的,能做的,都为你做了,但是你也要替父皇分忧,为国家尽力!明白吗?这样才能无愧于你的太子之名,储君之位,无愧于朝廷上下的君臣百姓,无愧于列祖列宗!明白么?”
“儿臣明白!父皇对儿臣,对天下的一片苦心,孩儿定当牢记在心!定当尽心为父皇分忧,为国家尽力!”弘业洪声而言。
“很好!”隆德正明皇帝欣慰一句,说完便出了文德殿!
“儿臣恭送父皇!”弘元朝隆德正明皇帝的背影一拜,心里悠悠叹道:“替君父分忧,当先批阅奏折!”弘业朝着那堆得一叠叠的奏牍,看了一眼。想来自从自己被父皇立为太子以后,或者更确切地说,自从那次监国以后,他这个太子既没有在朝堂议过事,也没有在朝廷任过职,可是批阅奏折却早已不是三五次了!
“来人,先将这些奏折全部送往上元殿,本宫再行批阅。”侍确定自己的父皇已经远离文德殿之后,弘业对人吩咐道。他知道,自己身为太子理应帮君父分忧,而朱老先生身为自己的老师,自然也肯为自己分忧。毕竟,自己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些大臣们的奏折长篇累牍的,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其中批阅之繁难可不是一般,还需一个博学而有经验的人在旁参议,自己才能顺利的读完并写下批语!
且说隆德正明皇帝坐在出宫的车里,不禁想到,“内有太子辅政,外有长子从军,朕无忧,可安心逐鹿天下矣!”一想到逐鹿天下,皇帝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三个人,第一个浮现在他脑海里的人是元善清,这个号称“无双国士,第一谋臣”的玄清居士,自从入朝为官一来,的确做了不少事,不少足以令薛国统一中原,傲视群雄的事,奈何其身体残疾,而今又垂垂老矣!
元善清之后,第二个浮现在皇帝脑海里的人是薛国首科武状元——云季,此人文武双全,深有谋略且对自己忠心耿耿,不愧为自己力排众议一力提拔上来的人才!其正当盛年,可堪重任……
想着想着,皇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定王身形影像,“你要逐鹿天下,离得开他么?”隆德正明皇帝扪心自问道:“如果没有他,元善清会来薛国做官吗?云季会成为薛国的武状元么?你的皇位,你的皇后,你的太子,甚至你的朝堂,你的朝廷,哪一样不是拜他所赐?你怎么可以忘记他?”
“他已经老了,老了!”隆德正明皇帝心中切切地厉声道,“他应该去追随先帝,和任龙腾,汪正先,林从钰,牛先骕一起去追随先帝!”
“任龙腾是追随先帝的吗?他不是一直追随你么?他是你的恩师,你的丞相,你的股肱之臣,这么多年他为你办了多少事?”一念之间皇帝又突然想起来了任龙腾。
“他只不过是受了先帝的遗命!”隆德正明皇帝心中气狠狠地道:“你以为那个老狐狸跟随朕这么多年,办了那么多事,是忠心于朕么?不,他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保住他自己的高官厚禄!”
“主买官爵,臣买智力!你给他高官厚禄,他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这又有什么不对呢?”
“一派胡言!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让子亡子不得不亡!臣子岂能以个人私利而与主上讨价还价!朕喜欢用与朕讨价还价并且等价的人,可是,这类人是朕最讨厌的!所以,一旦其没有了价值,朕不但不会等价与其交换,而且会让他深切的明白,与朕讨价还价,是个什么下场!”
“任龙腾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他可没有与你讨价,难道你真的不能留他一条命!”
“他的错不在于与朕讨价还价,而在于其本身就该死!”隆德正明皇帝心中冷冷切齿道,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丽妃”的身形面庞!
“怎么……”
“挟功利之心以窥主上之私,陷朕于不仁不义,不和不孝,怀贪鄙之欲立朋聚之党,侵君上之权!”隆德正明皇帝一字一顿道。
“唉,那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他毕竟是先帝的托孤重臣,两朝元勋,薛国能有今日之盛,他也是有功绩的!”
“哼,功过不能相抵,他以为先帝时他随着先帝披荆斩棘,到了本朝安乐无极了么?”隆德正明皇帝反驳道:“他想对了!他随着先帝辛辛苦苦二十余年,在本朝享福享了也将近二十年,人生至此,他也可以死而无憾矣!”
“你要赐他死?”
“朕怎么会那么愚蠢?”皇帝心中冷笑一声,“赐死先帝的托孤老臣,自己的恩师,本朝居功至伟的丞相?朕是不会那么愚蠢的!朕从来都不是刻薄寡恩,不能容人之人!”
“那你……”
“你刚才不是说过,主买官爵,臣买智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哈哈哈哈……”隆德正明皇帝心中得意的笑道。
“你是想让云季,这个武状元出手帮你除了他……”
“蠢货!”隆德正明皇帝心中骂道。“云季是何许人?有着怎样的大任?岂能去做这种事?朕刚才说过,朕喜欢用与朕讨价还价并且等价的人……”
“与你讨价还价并且等价的人?”
“有所求,有能力,最重要的是朕能驾驭!也就是与朕的驾驭能力相等!”
“这个人在云季府里?”
“你怎么那么蠢!蠢货!”
“你去云季府不就是为了要寻找那个人吗?否则,好端端的你出宫干什么?并且又在心里自言自语的说那么多废话!”
“你放肆,竟敢说朕说的是废话,谁说朕要去云季府,不错,朕出宫的确是要去云季府,不过那是在于有用的人讨完价之后。哈哈哈哈……”
隆德正明皇帝想着想着,车马已辚辚的出了皇城城门,向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