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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宣武皇帝听完屈慕原等人的禀报之后,朗声笑道:“屈慕原呐屈慕原,你可真敢开口啊!这梁国统共才多大点儿地方,你一开口就要一个关中平原,难怪人家会愤愤而去,这次会谈不欢而散啊!”
“屈大人,我说什么来着?”耶律德康颇有些欣喜的对屈慕原说,“我就说你这样做不合适吧,这一下可好!陛下,您说,那薛国人又不傻,又岂会答应这天大的条件!”耶律德康又对宣武皇帝说道。
“诶,”宣武皇帝缓缓止住笑道,“不要着急嘛,一次不答应可以谈两次,两次不答应可以谈三次,只要他们愿意谈,你们就陪着他们谈!”
“这第一次都把他们逼绝了,他们还会谈第二次第三次?”耶律德康依然十分不解的对宣武皇帝说道。
“只有这一次将他们逼上绝路,我们以后才有足够的转还余地!”宣武皇帝背对着众人,专心地看着那幅“天下形势图”踌躇满志地说道。
“陛下,难道您就不怕他们一走了之?直接不谈了吗?”耶律德康又恭恭敬地问道。
“一走了之?”宣武皇帝转过身去,从容的坐到龙椅之上,问屈突正序道:“建昌侯,你说薛国人会一走了之吗?”
“回禀陛下,薛国人兴师动众,千里迢迢的来此,就是为了与我朝会盟谈判,会盟不成,谈判就不会结束,谈判不结束,他们又怎么能够一走了之呢?”
“你现在可明白了?”宣武皇帝看了看还在疑惑当中的耶律德康。
“明白了!”耶律德康恍然大悟似的只顾答了三个字,“那不要关中平原,岂不是便宜了薛国!”
“如若占不到便宜,他们还会千里迢迢的来这与我们谈判吗?”宣武皇帝起身下阶,缓缓说道:“不过便宜也不能让他们全占了,我朝是一定要得到些好处的。”
“微臣以为,土地,城池,牛马,粮食,金银,美人我们都应该向薛国索取一些。”屈突正序对宣武皇帝启奏道。
“嗯,”宣武皇帝只轻轻嗯了一声,赞许地自言自语道:“土地城池不在多少,一定要肥沃险峻;牛马粮食也不在多少而在于是否能让朕看到薛国的诚心,至于金银美女,够赏赐此次会谈的有功之人的也就足够了。”
“请陛下放心,臣等谨遵圣谕!”众人躬身一应。
“如此甚好,”宣武皇帝由衷欣叹地说道,“既然薛国此次是诚心诚意地来于我朝会盟,朕倒要看看他们的心意到底有多诚!”说着便又登阶坐回了龙椅之上,“几位爱卿都先行下去吧,与薛国会盟的事,就由你们全权处理了,只需将最终结果报于朕知就行了!”
“是,臣等告退!”
“等等——”正当众人行礼完毕,准备出去之时,只听宣武皇帝对屈突正序道:“建昌侯——”
“陛下,您还有何吩咐?”屈突正序忙止住脚步,回身行礼道。
“等会儿你去将薛国那位皇子请过来,朕要见一见这位少年!”宣武皇帝听闻了屈慕原等人对于薛国皇长子在会谈时的赞述,对这位不到弱冠之年的异国皇子十分好奇。
“遵命!”
屈突正序知道宣武皇帝虽然说的是等一会儿,却是越快越好,于是一岀观文殿便与屈慕原,耶律德康分别,立即出宫,马不停蹄地来到了薛国史杰所居住的一馆。
“外臣见过王爷,见过皇子殿下,”屈突正序到达驿馆之时,正巧碰上定王与弘元在一处,于是便对二人问候道:“二位在这驿馆之中住的可还舒服,有什么不方便处尽可与馆中使役说,外臣当尽力方便各位贵客。”
“领贵国皇帝陛下盛情,承蒙屈突大人照顾周道,本王与殿下在这里一切都好。不知大人此时来访,所为事?”
“外臣奉吾皇口谕,请皇子殿下到宫中一见!”屈突正序恭敬地笑道:“殿下,您现在可有空闲?吾皇陛下正在观文殿静候着您呢。”
季弘元微笑着说道:“谨承贵国皇帝陛下盛情,方才才与叔公用过晚饭,现下正有时间。”
“如此说来,外臣来的正是时候,如若早来,一时,或晚来一时,殿下恐怕就不便相见了!”
“屈突大人这是哪里话?”季弘元又笑道:“无论何时,只要贵国陛下召见,我是很乐意一睹贵国君王之风采的!何来不便之说?屈突大人请!”季弘元说着便要屈突正序引路而行。
“殿下请!”屈突正序临走之时对定王笑道:“王爷,告辞!”
定王还礼,笑而不言,一双炯炯的眼目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在心中默默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先生,老夫实在是没有想到,陛下竟会同意与薛国结盟,并且还要派老夫去出使辽国?”定王对元善清说着惊喜欣慰之情,鉴于言表!手中的一枚棋子迅速落定,清朗有声。
“王爷,在下当初就曾直言,皇帝陛下未必不会应允和亲之策。而如今陛下派您出使辽国,则已证明想要实行和亲之策了!”元善清微笑一言,也落得一子。
“先生可谓神机妙算,只是老夫有一点还是不明白,这和亲之策的‘亲’到底该如何和呀?”定王又落一子,再问一言。他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这和亲之策该如何实行,因为慕夏皇族之中的确没有适龄公主或者郡主!
“这就要看王爷您的了!”元善清说完之后,思索良久方才落得一子。
“什么?”定王一惊,看了一眼元善清,沉思许久,一子才缓缓而落。“先生说笑了,老夫倒是想尽些心力,可是无能为力呀!”
“这和亲之策成功与否就在于王爷您肯不肯尽力,如果王爷愿意尽些心力,和亲之策一定会成功,并且发挥前所未有的作用!”缓缓出言,轻轻落子。
“先生但说,如何使力?”定王若一子,说一句。
“栽培皇长子,使其成为像您一样的皇族亲王!”元善清一声加重,一子落沉。
“先生布局深远,这与和亲之策有什么内在联系,还请先生赐教了……”定王言出一问,落子一枚。
“此次陛下让您出使辽国,您一定要请求陛下让皇长子与您同行!”元善清淡淡一言,落子后接着说道:“并且在这次出使过程中,还望王爷对皇长子悉心教导。在下猜想,这也是陛下心中的意思……”
“皇上想要历练大皇子,那为何不直接下旨呢?”定王眉头微锁,两眼注视着棋盘很久,都没有落下一子。
“皇长虽不是君临天下之才,却也是可造之器!”元善清看着棋盘答非所问似的自我感叹道。
“难呐,是可造之器,却又不是君临天下之才,苍天于皇族之人开的最大玩笑,恐怕莫过于此了吧!”定王由衷的感叹一句之后,终于落下了在手中迟疑很久的棋子。
“正因如此,才需要王爷悉心教导,不要使得皇子在自以为顺从天意中误入歧途……”元善清看了定王一眼一子便落。
“先生既出此言一语道破天机,圣上又怀有此意,老夫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过,老夫还是没有明白,这与和亲有什么关系?”定王这一子倒落得十分轻松。
“只要王爷全力以赴,老天便开不成玩笑了。”元善清一笑,落子道:“难道王爷以为和亲一定只能是嫁公主,而不能是娶公主呢?”
“先生的意思是……”定王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竟落了一子,“唉!”
“哈哈哈哈哈!”只见元善清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棋盘,朗声缓缓而笑,“王爷,十多年了,在下终于要赢王爷一局了!”说完落得一子。
“先生未免高兴的太早了吧,现在还没有到终局之时。”定王放眼众观全局,虽说自己已然陷入了危亡之地,但在这危亡之地中,未必不能找出一线生机,扳回全局,思索良久,可落一子。
“王爷,正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上上一子,您落的太急了!”元善清一句说完,落子而下,似乎稳操胜券。
“那还不是因为先生您,局外干扰之举识得太过精致?先生直说,您不会是想让皇长子做宣武皇帝的女婿吧?”
“哈哈哈哈哈哈!”元善清淡淡连笑,“不是在下想让皇长子做宣武皇帝的女婿,而是陛下需要一个儿媳,一个出身高贵的儿媳!”
“哈哈!”定王听完一笑,“但愿如先生所愿,如陛下所愿,那位辽国的宣武皇帝能够看上咱们皇长子!”
“王爷放心好了,只要您此去行程着意悉心栽培皇长子,皇长子一定能够成为宣武皇帝的乘龙快婿……”
“先生,说实话,老夫一直都怀疑你会算姻缘!”
“哈哈哈哈!”元善清一笑道:“王爷这话在下可就要反驳了,难道在下算的姻缘还少吗?直至今日,竟然还让您有所怀疑!
“哈哈哈哈哈!”定王一听止不住的大笑道:“不少,不少!真正的大姻缘好姻缘一桩就够了,何况先生您还算出了两桩!”定王止住笑道:“不过先生怎么就能料定宣武皇帝一定会……”
“宣武皇帝是一个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此次结盟,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有利于辽国发展的机遇,大皇子本是可造之器,只要他在会盟谈判中稍加表现,就一定会引起宣武皇帝的注意。想必王爷也知道,宣武皇帝可不缺女儿!”
“先生,您说有利于辽国发展的机遇,那对我朝岂不是不利?如此……”
“凡事皆有利弊!”元善清一声道:“对辽国有利的事,未必就对我想不利。想必王爷还知道,如若,大皇子真能娶回一个辽国公主,现下对于我朝来说那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是啊!”定王一生赞同了元善清的话,却又隐隐约约的有着难以言说的忧虑。“土地,城池,金银,珠宝,美女这些身外之物都没有联姻来的亲密,可话又说回来,对于帝王将相来说,世间最脆弱的东西莫关于血缘关系……”
“王爷深有感触,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亲历风雨,有所恐惧和忧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世间之事不能以偏概全,只要全力以赴,未必不能人定胜天!”
“先生所言甚是!”定王慨然一句。
“一切就拜托王爷了!”元善清一句慷慨而又淡然。
“王爷——王爷——”几句高声呼唤,逐步打断了定王连绵的思绪。
“王爷天色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定王回神一观,只见方敬业对他恭敬的问候道。
“拱道(方敬业的字)啊,饭后无事,出来走走,没想到这一晃天色竟是这样晚了!”定王微微抬头,看到天空之中,一轮明月,照将下来,光亮如昼。
“原来如此!”方敬业道:“王爷,汴京六百里加急传来皇上旨意,请王爷拆阅!
定王一听是皇帝传来的旨意,微微一惊,刚才遗留下来的那些朦朦胧胧的思绪已经在此时完全散去,他接过方敬业手中的铜管,拿出一卷丝帛,展开来看,十六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力成和议,速速归来;南方有变,早做安排!”
“来人,”定王一声急唤道:“大殿下回来了吗?”
“回禀王爷,还没有?”
“拱道,你速去唤程歧鸣,张青节两位大人到本王厢房来,就说本王要与他们商议与辽国会盟之事。”
“是!”方敬业一声而应,“难道是京中出了什么事?”
“京中没有什么事,恐怕是江南有事了!”定王仰望着南方的星空,一条明亮的银河,在黑夜中缓缓闪烁,似乎要将明亮的月光悄悄吞没。
“难道是南山君?”方敬业根据自自己深厚的经验敏感的察觉到定神色细微的变化。
“无爪的蛟龙,能翻起多大风浪?群星虽众,又能亮多少光华?”定王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快去吧!”
“王爷所言甚是!”方敬业一言而毕,迈步而去!
“大殿下呀,此次会盟成与不成,可就全在于你了。”不知为何,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定王十分恐惧弘元真的成为宣武皇帝的乘龙快婿,但是现在,他心潮之中浮起的第一缕波澜却又是希望弘元能够被宣武帝看中,并尽快迎娶其公主入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