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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田弘光反应迟钝,而是穆良压根儿就没有想让他和南山君有所反应。
“薛国特使一路远来,风尘未洗,便来见朕,似乎有些操之过急!”越国皇帝赵肃元对穆良道。
“事关我朝与贵国长远之利益,外臣实在是一时一刻都不敢怠慢!”
“长远之利益?”越国皇帝赵肃元一问,“贵国居淮北,我朝占江南,我依大江之险,君托大河之便,犹如井水不犯河水,此为风马牛不相及也!何来长远之利益?”
“皇帝陛下此言差矣!”穆良躬身道:“江南淮北皆是华夏之地,皇帝陛下与我朝君上皆是炎黄一系,大江大河虽分流南北,然溯其源皆出于西山,何言井水不犯河水?贵我两国,相邻接壤,士农工商,互通有无多年。怎说风马牛不相及呢?”
“特使果然是能言善辩的应对之人,”越国皇帝赵肃元缓缓一言道:“朕之说了一句,你竟道出那么多条理!”
穆良恭恭敬敬地辞道:“外臣不敢领皇帝陛下之褒奖,外臣所语句句皆是据实所言,绝非有意巧辩。”
“据实所言?”越国皇帝赵肃元看着穆良直接问道:“你方才所言,为你我两国长远利益而来,便不具实吧?”
“外臣的确是受我主之命为了两国长远利益而来!”穆良稍微停顿,不改声色地说道:“江南自古多佳丽,我主久闻贵国多窈窕淑女,又知皇帝陛下膝下有一妙龄公主,乃是江南众多,名门贵女中之标范,爱慕于心,特遣外臣瞻而求之并欲借此解两国秦晋之好,永为友邦!”
“这话才是来求亲的中听之言,嫁娶之事,姻亲之谊,怎能开口言利,闭口言益?”越国皇帝赵肃元一言,又问道:“听说你家皇帝后宫只有两位后妃,是否属实啊?”
“回禀皇帝陛下,吾皇陛下的确只有两位后妃,一位皇后,一位贵妃!”穆良一言淡淡地答了一句。
“你之主君春秋正盛,朕之女儿正在妙龄,况汝君后宫佳丽又少,此段姻缘若能结成,倒也是门当户对的天作之合!”越国皇帝赵肃元淡淡而言道:“只是不知朕嫁与你家皇帝,于朕何利呀?”
越国皇帝赵肃元终是言归正传,穆良也不他在拐弯抹角地兜圈子,说道:“吾皇陛下若能迎娶皇帝陛下之女,丰厚的聘礼,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我主闻知皇帝陛下自践帝位以来欲求骊珠增益天子之尊严,故将我朝自太祖定鼎中原以来剿灭群雄所获之十颗骊珠并去年吾皇长子襄王迎娶辽国公主所得之八颗骊珠尽数作为聘礼奉与皇帝陛下!不知陛下以为……”
“天下皆知,朕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乃是朕掌上独一无二之明珠,岂是十八颗珠子就……”越国皇帝赵肃元说的风轻云淡,但心下早就欢喜的难以抑制,要知道自己以江南之富,五国之尊,寻求多时竟也未找到一颗骊珠。
“皇帝陛下所言甚是,公主之贵乃是真龙天子诞下的万金之躯,骊珠之贵,只不过是传说中骊龙颔下的玩物而已!”穆良还未等越国皇帝赵肃元一言说完,便继续道:
“如若皇帝陛下将公主嫁给吾皇,那么皇帝陛下将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此话怎讲?”越国皇帝赵肃元喜道:“难不成贵国皇帝陛下愿意以托国之富迎娶朕之公主不成?”他看着穆良,又一言道:
“若真如此,中原太平可期,朕将封其为薛王,世袭罔替,尊荣富贵,一比当前!”
穆良听闻其言,视之微微一笑道:“如此,吾皇的尊贵虽能一比当前,然皇帝陛下的尊贵却不及以后了!皇帝陛下试想,于当今天下,于后世史书,是有个王爷做女婿更尊贵?还是有个皇帝做女婿更尊贵?”
“也是一理!”越国皇帝赵肃元也知道薛国皇帝是不会为了自己一个公主而将大好江山拱手相让,听得此言,也就顺阶而下,不再深究。
“当今天下,乃是三国鼎立。”穆良侃侃言道:
“江南有皇帝陛下您,淮北有吾皇陛下,塞外有辽国宣武皇帝。如若吾皇娶了陛下的公主,当以岳父之礼事皇帝陛下,而众所周知,吾皇陛下长子襄王乃是宣武皇帝的女婿。如此算来,依据礼制,皇帝陛下岂不是诸国君王中,地位最尊之人,唯一的天子?”
“所言甚是!”越国皇帝赵肃元正沉浸在拥有十八颗骊珠的喜悦之中,闻听此言合情合理,合乎礼制更是喜露于面。
穆良观其形色,继续道:“若皇帝陛下能够将公主殿下嫁与吾皇陛下,吾皇陛下愿意助皇帝陛下完成江南实质之统一!”
越国皇帝赵肃元脸色一变,“你此言何意?你是在怀疑朕之实力?”
“外臣只是在怀疑江南诸国之君对于您的臣服之心!”穆良极为恭敬地朗声陈说道。“皇帝陛下的实力,越国的国力毋庸置疑,正是因为您现在的实力和国力毋庸置疑,所以江南诸国之君才会心甘情愿地对您俯首称臣!
“然,若您一朝龙驭上天,失去慑服的江南诸国之君,还能……”
“你之所言,朕岂不知虑?”越国皇帝赵肃元一言打断道:“只是他们刚刚尊奉朕为皇帝,朕刚刚册封他们为诸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也不是说拆就拆,说杀就杀的!”
“皇帝陛下深谋远虑,绝对不是小小的外臣能企及的!还请陛下恕外臣之罪!”穆良一拜,缓缓请罪。“总而言之,贵我两国一朝结为秦晋之好,皇帝陛下但有所命,吾皇陛下定欣然归从!”穆良一言,再拜慨然!
“你觉得你能代表你家皇帝?”越国皇帝赵肃元轻蔑一笑。
“若在平常,外臣是万万不能,更万万不敢的,然此番和亲,便另当别论,外臣乃是吾皇陛下钦命的全权特使!”穆良正色慷慨一言。
“好!”越国皇帝赵肃元一笑,“隆德正明皇帝和亲的诚意,朕算是见到了!不过此事并非一般人家的嫁娶,而是事关两国邦交,朕仍须好生思虑一番,与大臣议!你且先行退下,等到该答复你时,朕自会给你家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从面别越国皇帝赵肃元之后,一连月余,穆良就在明章客栈安居,身负和亲之议的他倒是别有一番闲情逸致赏玩金陵春趣。
“穆大人倒是好有一番闲情逸致啊,”一日王章彦实在着了急,便对穆良道:“白日游玩,晚上安居,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着急?”
“着什么急?”穆良从容地饮了一杯酒,轻轻一笑道:“王大人,我且问你,咱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这还用问,我们当然是来成和亲之议的!”王章彦颇为不解,道:“可穆大人倒好,只是刚来那日,做了一件事,其余……”
“就那一件事就够了,”穆良淡淡一言道:“其他的事我等就是想做也无处着力呀!我再问你,从汴梁带到金陵的一百万两白银,你散出去多少啊?”
“十之八九,金陵不愧是销金之地!”王章彦喜而略叹,“随便一扇金紫朱门,可都得玉堆银砌,若不是王某在这方面有些手段,这一百万两……”
“哈哈哈哈……”穆良一听,笑道:“听王大人一言,才知高门纨绔受贿之多矣!”
“穆大人休要奚落王某,谁不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陵虽是繁华之地,可这里的金紫朱门,比我王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王章彦得意之余,想到门庭败落,家破人亡,沉溺在心底的悲怆之意,不禁又涌了上来。
“如此甚好,只有了解他们,才能对症下药!”穆良并没有察觉王章彦的变化,继续说道:“剩下的一二十万两银子,也都向金紫朱门砸去,就算砸不开,也得听见个响儿!”
“穆大人尽管放心好了,王某人一定会精打细算,绝不浪费一钱银子,保证钱钱都能砸到那些朱门的门缝儿里!”
“不过你可要留意,这金陵有三家高门大户的门,是不能用银子砸的!”
“不消吩咐,”王章彦笑道:“身为副使,王某岂会不知?一是丞相田弘光家的门,二是元帅萧君霆家的门,三是淮西侯黄秉兴家的门!
“除了这三家,就算是清廉如包拯,海瑞,况钟,于成龙者,在这脚不沾金,手就占银的繁华之地就算闭着眼睛走路也得俯拾一些玉屑铜子,不然,他们总不能靠秦淮河里的水养家糊口!”
“听此一番话,觉得王大又绝非是高门纨绔之辈了!”穆良一笑戏言。
:“在这遍地都是才子的金陵城,穆大人执扇纶巾,若非相识之人,谁又能知您是商家之子孙?”王章彦一言还之。
“哈哈哈哈哈……”穆良清声朗笑。
“大人,玩笑归玩笑,您不再设法见越国皇帝赵肃元一面?”王章彦正色道:“纵然越国群臣百官都为我和亲之议援声,但毕竟众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王某担心……”
“王大人,担心也是无用,”穆良淡淡一叹,言道:“即使我再去面见越国皇帝赵肃元也再于事无益,常言道:过犹不及。剩下的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大人以为天意如何?”
“天意难测!”穆良笑道:“不过越国皇帝赵肃元的心意,我倒是可以揣测一二!”
“大人不妨说说?”王章彦有些好奇。
“十八颗骊珠,足以动其心!”穆良一笑一言说得风轻云淡。
“骊珠乃无价之宝,当今之世,一颗尚且难以得到,何况十八颗。”王章彦问道:“可以他天子之尊,富有江南,难道也会对几颗珠子如此趋之若鹜?”
“骊珠,乃骊龙之宝物,”穆良道:“王大人应该这样想,以他天子之尊,江南之富,求之许久,尚不得一颗,而今只需嫁一女儿,便可得到十八颗之多,他那虚荣之心有岂会不怦然而动!”
“大人所言甚是!”王章彦一言,举一反三道:“以其虚荣之心,必因成了吾皇的岳父,高辽国宣武皇帝一辈而欣然喜悦。更何况,因此亲事强大的薛军将成为他随时可以调动的援军!”
“正是!”穆良一笑,为王章彦斟上了一杯酒。
“如此说来,他还在犹豫什么?”王章彦一言而问,“莫非是他识破了大人的骗局?”
“他不是在犹豫,他是在思虑!”穆良轻轻举杯,“他是在为南山君,田弘光,萧君霆思虑!”
“原来如此,”王章彦也轻轻举杯,“越王赵肃元果然是一个虚荣之人,为了虚荣竟然能耐下心做那么久的戏而不吭一气!”
“没事儿,”穆良轻蔑地浅浅一笑,“只要这位皇帝陛下能耐下心,咱们就不急!”
然而,思虑月余,越国皇帝赵肃元再耐不下心,迫不及待地召集众臣开朝庭议与薛国和亲之事。
“陛下,薛国称雄淮北,我朝富甲江南,薛国皇帝迎娶我朝公主那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一名官员声音朗朗,缓缓而言。
“陛下,贾大人所言极是,”先行发言的贾姓官员还未退下,又有一名官员出班奏道:
“当今天下三分,我朝居江东之右,称帝江南;薛国据河南之左,立业淮北;梁国居塞外之西,雄霸漠北!薛国与辽国结秦晋之好,互为兄弟;我朝若与薛国永结秦晋之好,则陛下为翁,薛皇为婿,以礼论之,辽国皇帝也是陛下晚辈矣!”
“是啊陛下,”又一名官员出来说道:“如若我朝能与薛国结亲那边可以傲视天下,北可震塞外辽国,南可服域外诸蛮,这是古往今来圣明帝王都未曾做到的丰功伟绩,而陛下只嫁一女,便可全此两难之功!陛下可流芳百世,名垂千古矣!”
“胡说八道,无稽之谈!”突然有人大喝道:“尔等之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一惊,细听其声,便知是御史大夫耿言益。只见他迈步出班,洪声斥道:“你们收了薛国多少好处?竟在这里恬不知耻地欺君罔上,蛊惑圣听!颠倒黑白!”
“陛下,刚才众人所言,皆是肤浅贻害之语,欺世误国之言,陛下断不可信呐!”耿言益痛切地陈言道。
“欺世误国?不见得吧!”。越国皇帝赵肃元闻言十分不悦,“方才诸卿之言,不是句句属实?”
“虽句句属实,却是薄薄的一层表面,肤浅得很呐!陛下三思!”
“三思,三思,三思!”越国皇帝赵肃元道:“耿爱卿,你可以问问你的恩师,田弘光田老丞相,朕是不是已经再三思之?”说着越国皇帝赵肃元把怒火中烧的眼睛从耿言益身上移开,向田弘光望去!
田弘光并不避视,缓缓一言道:“陛下,子曰:君子有九思!”
“哼!”越国皇帝赵肃元眉头紧皱,言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朕已经自省了三十余日!
“朕意已决,为江南百姓计,为中原太平计,我朝要与薛国永结秦晋之好,朕将择吉日亲送四公主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