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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惊闻太子遇刺,忽的木然一怔,急问道:“太子安否?”
“奴才不知,宫中来使,请王爷速去宫中。”那仆人并不知就里。
“先生……”定王闷声一句,一心沉重欲坠,却又坠不到底儿。
“王爷勿急,太子吉人天相,必能安然无恙!”元善清一言安嘱,又道:“王爷当从速入宫,以明微细,以详其情!”元善清缓缓一言健稳,腹中之心却也是一沉。“王爷——”
“先生……”正欲起身离亭而去,闻元善清一言,刚刚安复下来的心,又是一窜!
“宫中有事无事,还望王爷及时相告!”
“自然!”定王心中焦急,一言二字而去。
元善清望着定王迈步而去的背影,心中顿然生出一种难以逆料的不祥之感。呷茶一口,一股刺骨的凉意猛然间沁入心脾,不由得使之哀然一叹。
定王快马离府,迈步如宫,来到离中元殿不远处,乍然望见一泊血红殷殷若黑,心中一痛,挪步向前。
“太子如何?”定王来到中元殿正欲叩请隆德正明皇帝圣安,只见皇帝问从内而出的太医道。
“启禀陛下,”定王只见那太医脸色黯然,痛声吞吐道:“太子殿下手只具备利刃所斩,双耳被割,双目被剜,失血巨多,恐不复,不复……”当定王听到手足被斩,双耳被割,双目被剜时,饶是久经沙场,见惯了人之惨状,心头仍不由得一惊而颤。隆德正明皇帝闻听太医之言更是心堵如塞,痛然失色,头昏欲倒。“陛下——”那太医慌忙大叫道。
定王闻声见状忙冲上前去相扶,道:“陛下——”
隆德正明皇帝借定王之力,立足脚跟,压复心中沉痛道:“皇后娘娘如何?”
“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昏厥,方才已有苏醒之意。”太医一言,隆德正明皇帝悬心稍安,又道:“那太子……”
“臣无能……”那太医“扑通”一声跪拜于地。
“你无能……”隆德正明皇帝痛心一句,“难道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也和你一样没用吗?朕拿朝廷的俸禄养着你们……”隆德正明皇帝训斥着那太医,又对一名太监喝道:“其他太医呢?把他们都给朕召到这儿来,救治太子……”
“陛下……”
“皇后……”隆德正明皇帝闻声一惊一痛,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诗晶被莺灵搀扶着从内而出温声道:“你怎么样……”
“于太医是太医院里医术造诣最高的!他若言不能,其他的太医又怎能起死回生?”诗晶一言想起太子惨状心如刀绞,沉痛灼然。
太子身遭惨刺,诗晶就安坐在中元殿中等候他来请安,怎料想太子手足被斩,四肢鲜血长流,双目被剜,双耳被割,四窍被毁?惊闻噩耗,饶是她心性极佳,眼见自己亲儿耳目手足俱遭惨损,一时也难抑悲痛,心肺欲裂,魄散昏厥。
“那开儿……”隆德正明皇帝不由心中再悲一痛,几欲倾倒,多亏定王在旁,才不至一头倒地!
“开儿……虽然手足被斩,双耳被割……双目被剜……却没有伤及要害,只因失血剧多……一个时辰之内,若是渡充父母之血,或许有救……”
“大胆奴才,你竟欺君……”隆德正明皇帝闻言一喜,怒斥于太医道:“太子明明有救,你却为何说他无教?”
“陛下,渡血之法那乃是伤己救人之法,一人若将己血渡于他人,自身必然受损,况且非亲生父母不可渡之!陛下与娘娘皆是龙身凤体,系于社稷……”
“太子乃是东宫之主,朝庭未来之君,难道就不系于社稷?”隆德正明皇帝一言而急,又要训斥看着于太医,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他刚才所言:“太子殿下手足具备利刃所斩,双耳被割,双目被剜,失血巨多,恐不复,不复……”
“皇后……”隆德正明皇帝沉声道:“开儿,纵是可活,也生,生……”看着诗晶,想着太子隆德正明皇帝心中再三而痛,“生不如死”这四个字,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陛下,请您先行暂避吧!”诗晶看了隆德正明皇帝一眼,“开儿性命如何,一个时辰之后……”
“娘娘……”定王来中元殿许久,心中沉痛难言,刚想说出一言,却被诗晶打断道:“父亲,麻烦您照拂好陛下……”看着隆德正明皇帝一阵泛青一阵泛红的苍白脸色,诗晶心中灼痛,不能再言,眼中浸泪,拂袖入内。
作为一个母亲,诗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在昏迷中死去!
“你等在此守候,凡有情况,立即来报,不得延误!”除了诗晶,莺灵,于太医四名从旁协助的宫女,隆德正明皇帝和定王以及其余人等,都退了出来。
“皇叔以为,太子遇刺之事……”隆德正明皇帝说着向那滩殷红的血泊望去。
“此刻必在宫廷之内!”定王闷声一答,也向那里望去。
“那刺客……”隆德正明皇帝又问道。
“必是异国间者!”定王又是一答,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思路为何如此清晰。
“为何如此肯定?”隆德正明皇帝再问道。
“太子自监国以来,朝廷内外声望俱佳,朝野臣民无不仰服!”
“天下何人竟敢如此大胆,胆敢在大梁皇城之中,皇后正殿之前,惨刺我朝东宫太子?”隆德正明皇帝咬牙切齿却格外平静。
“非越即楚!”
“应不会是越国吧?”隆德正明皇帝一言,哀痛之余又想到了崇和宫中剑霜的如花娇笑。
“以越王之心,不敢排外!”定王有意婉谏隆德正明皇帝,哀痛之余,仍不敢忘。
“有没有可能是辽国?”隆德正明皇帝为了崇和公主,为了越妃实不愿越国与此事有牵扯。
“不会,”定王一言否决,“辽国国力远在我朝之上,他若想征伐中原,只需明火执杖,根本不需大费周折,潜入宫庭削掉陛下臂膀,何况宜武皇帝自诩施政以繐……”定王心中的直觉告诉他刺杀太子之人不是楚国刺客就是越国刺客,极有可能与南山君或者田弘光有重大干系。
“朕已派王玄,彻查整个宫廷,只是不知何时才能有眉目,刺杀之人定是谋划已久,才敢如此公然挑衅,其对太子之摧残……”太子望着前面不远处已经干涸的血滩,心中悸痛又起!“若是查出抓获,不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大薛朝庭的体统何在,我皇族的颜面何在,太子若……待太子醒来,朕又以何面目面对太子?”
“陛下所言极是,”定王显然是十分同意将那刺客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此等宵小之辈,若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不足以振国威!”
“朕召请皇叔,”隆德正明皇帝一闻“平民愤”之言,道:“一是询商刺客之事,二是朕觉得此事暂时不要向朝野公开……以免……”
“陛下所虑极是!”定王又是十分同意,“如今太子生死未卜,刺客尚未抓获,若在此时公宣,朝野臣民定然不安,刺杀太子之人及其背后势力……”
“若真如所料,皇叔是否赞成朕……”
“厉兵秣马,严阵以待!”定王沉声朗言。“太子之仇,不能不报。”定王心中会意,决心一语。
隆德正明皇帝闻言一振,心中之痛稍有减缓,却听一名内侍来报,“陛下,不好啦!”
“皇后她……”隆德正明皇帝一言惊问道,他此时既担忧太子性命难救,又担扰皇后渡血不顺反有性命之虞!
“不是,是朱继程朱老先生……他闻听太子身遭惨刺的噩耗,一时悲惊难抑,当场昏厥了!”
“你们这群奴才,是谁把消息告诉老先生的?”隆德正明皇帝乍闻太子遇刺,虽然心中大惊,却很快作出反应:这件事在没有查出眉目之前,绝对不能外泄,否则,必然朝野恐慌,臣民不安。
但是他想来想去,必须告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皇叔一等定亲王季承统,另一个就是太子的师傅太子太师朱继程。然又转念,想:朱继程年事已高,如若乍听东宫之主,自己苦心孤诣教育多年的学生身遭惨刺,即使老先生修养再好,也恐会承受不住。
“陛下恕罪,是朱先生他自己来到中元殿……”那人诚惶诚恐道:“日前,皇后娘娘曾向朱老先生请教《资治通鉴》,约于今日太子向皇后娘娘请安之后,在知音台授讲……”
“朱老先生现在何处,可请太医诊治了吗?”隆德正明皇帝看着那太监,心道:“一个后宫女人,读《资治通鉴》……”
“已经送回上元殿,经太医救治已然苏醒……但是何太医说,程老先生可能时辰不多了……”
“什么叫时辰不多了……”隆德正明皇帝刚刚平复的心又是一悲,要知朱继程可是当今天下唯一可以当得起“大师”二字的儒学宗主,虽然年在高龄,身体却一向康健,若是就此撒手人寰,驾鹤西去。那么太子遇刺之事,是决计瞒不住的!
“何太医说朱继程老先生因听闻太子遇刺而忧惊交加,悲痛过度……”
“快,摆驾上元殿……”隆德正明皇帝心中压抑无比,定王心中也是一痛再痛。
不一时,隆德正明皇帝和定王便来到了上元殿。
“老先生,程老先生……”隆德正明皇帝看着形容枯槁,白发苍苍而又有些泛黄泛黑的朱继程小声喊道:“老先生你可一定要挺住……”
“陛下……”朱继程奄奄一息地细声喊道。
“哎……先生……”隆德正明皇帝朗声应道,生怕朱老先生听不到。
“太子……”朱继程在自己的弥留之际仍挂念着太子。
“朱老先生勿需忧虑,太子只伤到手足,并没有危及性命……您安心静养,太子……听您教诲呢……”隆德正明皇帝天中悲痛上涌,一言难尽。
“太子聪颖仁惠,精明强干……弘业,弘今,弘续诸子……所,所不及也……望陛下……好生待之,则大薛千秋帝业,绵延不绝……”
皇帝一听心中更是如万箭穿心,剧痛无言,却只道:“先生之言,朕谨记在心……先生不要多言了,且待好生养息,来日太子康复,朕同来求教……”
“老夫命绝今日,不能再教太子了……愿我朝列祖列宗护佑太子早日康复。王爷……”朱继程叫了一声“王爷”,定王忙声应道:“师兄……”看着垂垂欲绝的朱继程定本就已经十分沉重的心,又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今日以后,云台一宗,便只剩你一个直系门徒了,你要以武定祸克乱,完成师父他老人家的宏愿,至于以文致太平……老夫是不可能了,只有寄希望于太子……”朱继程说着这一句,似乎意犹未尽,却已没了生息。
“朱老先生……”隆德正明皇帝一声十分哀痛,却并不沉重。而定王看着安然离世的朱继程却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凝望着他。似乎想起了往事……
“陛下……”正当隆德正明皇帝哀痛不已,定王漫飞思绪时,突然一声,又让二人一惊:“于太医请您和速去……”
闻听此言,隆德正明皇帝与定王二人又回了中元殿。
“二人安否?”隆德正明皇帝一进殿中,忙问一句道。
“渡血成功!”于太医先行一言道,“只是皇后渡血过多,一时昏迷;太子刚得新血,亦需一段时间之后,方可苏醒!”
“这个一时,和一段时间,是多久?”隆德正明皇帝颇为担忧地问道:“你能否确保皇后与太子毫无性命之忧!”
“这……”于太医并不能朗声答应,只是留有余地地缓缓放言道:“皇后娘娘或两三日,或三五日便可苏醒,太子殿下或两三月,或三五月,或一年半载,或……”
“如此,太子……”隆德正明皇帝心灰气冷两言四字。
“但凡人力所能为,皇后娘娘已然倾力之,太子回生与否……”于太医叩首而拜,不复多言。
“你下去吧!”隆德正明皇帝对于太医道:“太子与皇后病情不得向外走漏半点风声……”
“微臣谨遵圣谕,不敢有违……”
“等等——”于太医刚要起身,隆德正明皇帝又问道:“此次渡血,皇后凤体可有所伤损?”
“陛下勿忧,皇后娘娘素来凤体康健,且是习武之身,醒来之后,静养四五十日,便可恢复如常,毫无伤损!”
隆德正明皇帝闻言心安,对定王道:“皇叔,你会同王及古,元善清,穆良等将人先将月中休暇之日顺延两天。”
“陛下……”
“朕要在中元殿等皇后醒转!”
“是!”
“朱继程老先生的身后之事?”隆德正明皇帝一句说完重要到内室看顾皇后,突然想到朱继程已在上元殿中溘然长逝……
“陛下放心,如今正值隆冬,以微臣之见,可先将程老先生的遗体安置在皇宫的冰藏之中,待到……”
“一切都交由皇叔了!”隆德正明皇帝还未等定王说完,就以晚辈礼拜而谢之,礼毕,便到内室里去了。
隆德正明皇帝在诗晶身边间断着守了两日又四个时辰,终于看到她安然苏醒!
“开儿——”诗晶大叫一声,双目一睁。
“开儿没事——”隆德正明皇帝见她大惊而醒,连浸冷汗,忙安慰道:“不必担心,开儿,已经好转……”
“陛下——”诗晶看着隆德正明皇帝“哗”的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泣而无声……
“那是梦,那是梦……”隆德正明皇帝见诗晶恸哭无声,心中眼看着已经压抑下去的悲痛再次翻涌,他抚慰着诗晶柔声说道:“开儿,好端端的,在前庭上朝呢!”心中却咬碎了两排钢牙道:“朕若不把此刻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我枉为人父,羞为人夫!愧为一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