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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君与马子钧二人一边欢欣畅谈,一边开怀豪饮,不知不觉已然日近黄昏。
“子钧兄,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将晚,这场小宴今日到此为止吧。”南山君醉眼朦胧的看着西边落日昏昏沉沉,朗声道:“待到他日大功告成,你我不醉不归!”说着扶坐而起,举杯而敬。
“南君,且慢!”
“如何?”
“如今大功垂成,南君,你怎可独自痛饮,难道忘了,在这梅林深处,除了你,我二人,还有两人……”
南山君一听,身形一晃,心念微动,置杯于案道:“子钧兄所言甚是!”
马子钧提壶,南山君捧杯,向梅林更深处,缓缓走去。
“剑光寒万里,霜蕊冷千山。毅魂归来日,灵旗天际看。”南山君轻轻吟一诗,漫洒两行泪。
“剑霜的尸身,是找不回来了!”马子钧双眼望着两座铺满梅花的坟茔,轻轻一叹道:“这是一座衣冠冢……”
南山君望着自己跟前的这两处坟茔,对马子钧道:“子钧兄,多谢!”
马子钧闻言,心头鼻尖猛然一酸:“南君,你常年为国奔波,这些事,何足挂齿?何劳言谢?”
南山君面无表情地淡淡一言道:“我对不起亦真,更对不起剑霜,我不配做一个父亲……”一言说完,原本面无表情的南山君已是满目怆然,席跪于地,倾杯洒酒,吟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马子钧也是一吟,与南山君同跪于坟,满上两杯酒道:“只有南君的宏图大策,能够成功,她们……”
“江南淮北大战,七日之前,已然不可避免!”南山君又敬亦真和剑霜二人一杯酒,大战之后,中原大地又将净增数十万亡灵!”
“南君,你……”马子钧看着南山君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忧,他想问南山君些什么,可注视着凝望剑霜和亦真坟茔的南山君,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子钧兄,你放心好了,事到如今,我不会半途而废,更不会让楚国中兴的大业功亏一篑!”南山君朗声道:“今天,我黄秉兴当剑霜和亦真的灵坟,向天起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完成中兴大楚的伟业!因为我是江汉大地哺育出来的楚国王室之子孙!”一句说完,掷杯于地,叩拜有声。
“剑霜,亦真,”马子钧沉声一言,声色悲壮的说道:“你二人暂行安息吧,待到大楚中兴之后,我马子钧再来同南君一起告慰你们!”说完也是叩首而拜,再三而止。
翌日日出时分,马子钧送南山君出了江城。
临行前,南山君问道:“子钧兄,你打算派谁去领兵呢?”
“陆将军之侄陆延机,陆续云两兄弟!”
“他们虽然在将领中出类拔萃,但是却没有经过实战,恐怕……”南山君显然是不太放心陆延机,陆续云两个年轻人。
“南君,你只管放心好了!”马子钧向南山君保证道:“他们一定会拿捏好,江南联军与我军之利益的!”
“有子钧兄这一句话,我便放心了!”南山君心中一安,缓缓又说道:“说实话,没有子钧兄在朝堂坐镇,我才是真放不下心来!”
“南君,你放心好了!”马子钧又朗声一言道:“有我马子钧在,楚国朝堂绝对乱不起来!”
南山君闻言,起身肃立,深躬一拜道:“这么多年,如若不是子钧兄,在内分忧,我又何尝能够安心于外?”
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南山君是楚国掌有实权的摄政王,但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宏图大计,他却一直奔波在江南诸国之间,尤其是做了越国的朝臣之后,很少理会楚国朝政。如若不是马子钧费尽心思的安稳楚国国内的局面,楚国恐怕早就作土瓦之崩了!
马子钧一拜还礼,淡淡地问道:“南君,你可是忘了我结束漫游归来楚国的目的?”
“我当然不会忘,如若不是子钧兄,”南山君郑重其色地望着马子钧,“我黄秉兴,早就不知成了何处的孤魂野鬼,哪里还有今日的南山君,今日的楚国,今日的江南联军,来日的江南淮北大战!”
“既是如此,南君你何出刚才之言,”马子钧出言问道:“你是楚国的王孙,我就不是楚国的公子?你是江汉大地哺育出来的,难道我马子钧就不是喝长江水长大的?”
“哈哈哈哈!”南山君闻言一笑,“这么说,倒是我失言了!”
“哈哈哈哈!”马子钧慷慨豪迈的笑道:“刚才南君为我在内处理朝政一拜,现在我要为奔波在外一拜!”说完,马子钧神色肃穆,庄严烨然,躬身一拜而拜,南山君安然受拜,待要还礼,却被马子钧阻止道:
“我这两拜,不是拜兄弟,不是拜朋友,而是拜楚国的摄政王南山君黄秉兴,你不必……”
南山君却打断道:“在子钧兄面前,哪有什么楚国摄政王南山君黄秉兴?”他不顾马子钧阻止,依旧还礼道。
“哈哈哈哈……”马子钧开怀大笑。言道:“南君,时辰不早了,恭送江南宣谕使黄秉兴大人!”
南山君一路向西转而向南,先后向东蜀,西蜀,大理之君宣读了越国皇帝赵肃元的诏谕,三国之君都欣然领命,南山君畅然而别,回到金陵,向越国皇帝赵肃元禀陈了他江南一行的详情。
越国皇帝赵肃元听完南山君的禀报,说道:“江南诸国之君,还是识时务的!如若我朝败于薛军,江南中国恐怕再无宁日,他们也就成了薛军的鱼肉!”
南山君躬身一拜道:“陛下圣明!”
越国皇帝赵肃元并没有理会南山君的奉承,却问旁边的田弘光道:“首相大人,北伐的檄文拟写好了吗?”
早就候在一旁的田弘光,躬身一拜,从袍袖之中拿出一卷帛书,呈上道:“请陛下圣览!”
越国皇帝赵肃元从一名内侍手中接过田弘光呈上来的帛书,徐徐展开观览,看着看着激动喜悦之色溢于其面,朗朗一声,赞叹道:“不愧是丞相手笔,当真是言辞义正,无懈可击呀!”
田弘光淡淡一言,辞道:“老臣简陋之笔,不堪陛下夸奖!”
“首相大人谦虚了,”越国皇帝赵肃元笑道:“这篇北伐檄文,当真是一字都不可改!就此颁布天下,传之诸国吧!”
“是!”
越国北伐的檄文一传至汴梁,隆德这名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召集众臣共赏。
“诸位爱卿,”隆德正明皇帝淡淡地问道:“以为这道北伐檄文,比我朝的南征檄如何呀?“
“启禀陛下,檄文,虚声而已,檄文写得再好,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元善清首先一言道:“这道檄虽然写得撼人肺腑,却无关疆场之胜负!”:
“元卿所见极是!”隆德正明皇帝只闻元善清一言,原本有些惊惶不安的心,渐渐地安定下来,轻轻地转折道:“虽然檄文文笔的好坏无关紧要,但是檄文中的内容,却不能不加以重视啊!”在这道檄文中赫然列出了江南诸国陈兵之数,越国出兵二十五万,楚国出兵十五万,东蜀出兵十万,西蜀出兵十万,大理出兵二万,江南联军共计六十二万!
“陛下勿忧,江南诸国之联合,早已在我朝君臣的意料之中,陛下只需坚定南征伐越之信心,便是取了先胜之道。”云季慷慨一声朗朗言道:“江南联军乃是一时聚集的乌合之众,除了萧君霆所率领的越军,诸如楚军,皆如鸟兽一般,只要越军一败,所谓的江南联军,必然溃散!”
“云卿之言,甚有道理!”隆德正明皇帝轻轻地道:“不过江南联军,毕竟倍数于我,何况萧君霆又极善用兵,恐怕……”隆德正明皇帝还是有些担心,三十万对战六十二万,悬念之大,任何人都可以想见。
“目前我军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再派到南征前线了!”王及古缓缓说道:“原先驻守西北的十万兵马,已抽遣五万;驻守东北的十五万兵马,抽遣七万,太原兵马本就不足三万……”
“是啊,北方的辽国不能不防,驻守北部防线的兵马不能再调遣了!”元善清道:“南征大军就算失利,也无碍国家根基无碍,若是北境防线有失,后果可就无法预料矣!”
“诸位爱卿是不是过虑了,”隆德正明皇帝想了一想,说道:“我朝与辽毕竟是姻亲之国,结盟之邦,宣武皇帝应该不会公然背信弃义,何况不久之前,他还遣使来朝,问候襄王妃的情况!”隆德正明皇帝总觉得把二十多万的兵力安防在战事并不是十分紧迫的北境,实在是有些不妥。
“陛下,古往今来姻亲之邦,交谊最厚者,莫过于春秋时期的秦国与晋国。纵亲如秦晋,仍不免互相侵伐,何况我朝与辽国?”王及古据史言道。
“如此,和亲之策,还有什么意义?”隆德正明皇帝一言而问:“每年白白送与辽国,那么多黄金,白银,粮食,绢帛,难道就是为了养虎吗?”
“正是!”元善清十分简洁的先答二字,接着缓缓续道:“姜太公曰:攻强必养之使强,益之使张,太强必折,太张必缺。攻强以强,离亲以亲,散众以道。一言以蔽之,我朝送与辽国那么多的金银珠宝,粮食绢帛,并不是想通过这些东西来维持两国永久之盟好,只是……”
“可辽国宣武皇帝,乃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当世明君,岂会被这些东西所迷,进而麻痹?”隆德正明皇帝听着元善清的话,已知其意,却又反问道:“既然难以麻痹,那不是空耗我朝的财力,物力?”
“宣武皇帝是当世明君,不会被金银珠宝所迷,不会被绝色佳人所惑,可是,宣武皇帝后继之人就未必了!”云季一言答道:“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一代,也许两代,但是也不会太久……”
“欲兴一国,何其缓慢;欲衰一国,何其迅速?”隆德正明皇帝,缓缓叹道:“爱卿之言,诚可为鉴!”
“陛下圣明!”元善清,王及古,牛辕,云季由衷而言。
“如若将京城的禁军在派往南征前线一部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隆德正明皇帝对于南征前线双方兵力悬殊过大还是有些耿耿于怀,道:“遣五万如何?”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牛辕急谏道:“京城乃四战之地,又无天险可依,本就失于地利,若无重兵,恐不可守矣!”
“微臣以为,汴梁城中的兵力不仅不能削减,反而仍需要再征可战之人,只有如此,方可万无一失!”云季一句说完,又续道:“若是辽军铁骑来攻,必有大战!”
“只恨长城不在我军手中,如若有长城作为屏障或许能够节省一些兵力,这样防卫起来也……”隆德正明皇帝心中恨恨道:“如若不是北燕皇帝慕容伦,丧失了幽云十六州,中原北境,岂会如此艰难?”
“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我朝君臣百姓一心,一定可以再筑起一道比万里长城更加有用的铜墙铁壁!”王及古一言道:“长城,一道墙而已,失之何惧?陛下有上将在北,可无忧矣!”虽然王及古十分清楚在军事战略防御上的重要性,但是既然已经失去,也就只成了一道“无用”之墙!
“首相所言甚是,”隆德正明皇帝淡淡地一言说道:“我朝现在已无多余兵力再增加汴梁城的防务人数,如若辽国大军真的突破北境防线,大举来攻,各位爱卿以为该当如何……”现在隆德正明皇帝也已明白,朝庭已经没有能力再顾及南征之事。朝廷君臣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南征战事的结果。在南征之事尘埃落定之前,朝庭所能做的就是守住京城,安定汴梁。要想牢牢守住京城汴梁,必须将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都往最坏处想。
“为今之计,也只有征调各州县的精壮来增加汴梁成的可战之兵了!”王及古想了想,说道。
“目下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隆德正明皇帝轻轻一言而叹。道:“这些徭役之外的精壮,具体如何征法,各位爱卿可仔细磋商,切记不能过度劳民,非常之时,非常之役,一定要有非常之偿!”
“陛下仁矣!”几人再一次由衷地异口同声。
“微臣以为,在京城三郡征集精壮即可,一来京城三郡人口众多,二来三郡离京城最近,三来……”元善清还没有说完,隆德正明皇帝就问道:
“京城三郡大概能征集多少人?”
“十五抽一,大概可以征集十二万左右!”
“十二万人,可足矣?”隆德正明皇帝叹道:
牛辕道:“这样一来,汴梁城中的兵力就绰绰有余了——宫廷禁卫军一万,皇城近卫军五万,城防宿卫军十万,再加上清江营的五万常备军,共计三十一万!”
“如此,着令以云爱卿为京城防务总使,牛爱卿为京城防务副使,穆爱卿为京城抚军特使。王爱卿和元爱卿总督朝事,程爱卿与张爱卿协朝廷诸臣辅之!”
“谨遵圣谕!”
“明日之域中,是谁家之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薛万年,万年,万万年!”虽然文德殿中只有元善清他们四人,万岁之声依旧震耳欲聋。
但是隆德正明皇帝的心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被万岁的颂歌所吸引,而是被遥在长城以外的北方和近在长江以东的南方所分散——
“宣武皇帝,你当真不顾姻亲之谊,要趁火南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