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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皇帝赵肃元乍闻安庆失守,陆续云,李德高全军覆没,黄子敬,刘文礼,韩金虎等被困西岭,心中一阵大乱,连连苦叹道:“田弘光,萧君霆,黄秉兴误国,金陵危矣!”稍稍安定心神之后,忙召集众臣,商议对策,丞相田弘光道:
“陛下勿忧,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安庆一时失守,战局一时失利,但是江南淮北大战的主动权仍在我军手里。萧君霆元帅已率江南联军主力将薛军主力尽数包围,黄秉兴大人也在城陵与薛国襄王交战多时,等到襄王大军人困马乏,兵少食尽,黄大人一定能将襄王率领的薛军一举击溃,到时安庆可复,大局可定!”
“丞相大人说得轻巧,不知萧君霆何时能将薛军主力尽数消灭?黄秉兴何时能将襄王大军一举围歼?安庆乃是我国军事重镇,城池坚固,粮草丰足,如今已经被薛军占领,岂是能够轻易收复的?在短时间内,如若不能收复,无疑是让敌人在我国的腹地插入了一把尖刀!”一位朝臣极为忧虑地出言反驳道。“陛下,安庆一失,金陵危殆!”
听下面那个朝臣这样一说,越国皇帝赵肃元心中更加慌乱了,只道:“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良策可收复安庆,解金陵之危呀?”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安庆城池坚固,粮草丰足,薛军既然攻下了安庆,一时恐难以收复。至于金陵,目前还不会有什么难以抵挡的危险,就算是已经战据安庆成的司徒长明引军来攻,也不过才数万兵力,不足为惧。”田弘光缓缓陈道:“唯今之计,只有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一方面固守金陵,一方面静静地等待萧君霆元帅与黄秉兴大人的战报。”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启奏陛下——”一名朝臣朗声缓缓地出来陈言道,“司徒长明的大军已占领安庆,若是司徒长明以安庆为根基,攻打金陵,则社稷危矣!微臣以为当此之际,应该火速命萧君霆元帅回京勤王,或者让他先行放弃对薛国主力大军的包围,集中兵力收复安庆,消灭司徒长明率领的薛军,以化解金陵之隐患,之后再从长计议,逐步吞灭薛军!”
“此言差矣!金陵城内有可战之兵七八万,更有十数万青壮劳力可为后备。而司徒长明率领的薛军,其数不过三四万,就算他不顾时势,不忌兵力悬殊,以为战据安庆,就可以拿下金陵,亲自率大军来攻,以南京固若金汤的城池,同仇敌忾的军民,又有何可惧?”秦季武慷慨一声朗朗,丝毫没有将已经占据安庆城的司徒长明大军放在眼里。
“秦将军此言差矣,”一名朝臣反驳秦季武道:“想当初,陆续云,李德高,刘文礼,韩金虎之兵,何止七八万?相较薛军岂止一二倍,结果如何?陆续云,李德高全军覆没,兵败身死。刘文礼,韩金虎大败而逃,遇合黄子敬大军,满怀战心,立志要报仇雪恨,收复成池,可结果呢?至今仍然被困在西岭,生死未明!”说完之后,又满怀忧愤之心,对越国皇帝赵肃元启禀道:
“如今薛军已经占领了安庆,不日之间,必图金陵,金陵乃是整个国朝之根基,陛下须早做打算,不能以都城之社稷,轻易犯险呐!”
“岂不见自江南淮北开战以来,萧君霆元帅率领江南联军九战六捷?胜败乃兵家常事,安庆虽然是军事重镇,湿了固然可虑,但是若以一城之失,一军之败而断定整个战局,犹如盲人摸象,惹人笑耳!”
“金陵是宗庙社稷的根本,国朝江山的腹心,拱卫金陵,只能完胜,不能一败!”
“当初先帝在位之时,北燕曾起倾国之兵大举进攻金陵城,正因为先帝坚定必胜之心,才使萧君霆元帅取得了楚越战争的胜利!现在司徒长明只是率领数万之众,屯于安庆,诸位大臣却便想着将远征在外的萧老将军召回,史官书史,后人论事之时,当作何想?”
“此一时,彼一时也!彼时燕国弱小,兵马纵然有数十万之众,乌合而已;此时薛国强盛,虽然只有几万之众,却是兵强马壮,都是披坚执锐的精兵,岂可同日而语!不是微臣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薛国大军来势汹汹,我朝虽有江南联军六七十万,也不足以与薛国一战,安庆之失,西岭之败,便是犹在目前的明证。”
“老朽之言,岂止是长他人之志气,灭自己之威风!”突然有一人厉声斥道:“分明就是临战怯敌,此言进于陛下,意欲何为?”
一时俱怀忧虑的群臣,各抒己见,究竟如何,莫衷一是……
“身为先皇的太子,当朝的皇帝,朕十分仰慕先皇的魄力,然而朕不能为了表现一个人的魄力而致整个金陵的安危与不顾,薛军的战力绝不是当年北燕军队可以比拟的!金陵乃是我朝之根本,金陵危,则社稷危;为了保全祖宗之社稷,历代先皇之江山,金陵必须固守,以万全之策固守,容不得一丝侥幸!”又有皇帝轻声一咳,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皇帝陛下所见极是,固守金陵,以保万全!”众臣同声呼应,田弘光,秦季武,秦叔略等人一时缄口,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感觉,正要寻思言语,再行谏言。却又闻皇帝言道:“朕之意,命元帅萧君霆,先行放弃对薛军主力的围歼,集中兵力收复安庆,以解金陵之危!“
“陛下……”
“丞相大人,您就不要再多言了!”田弘光正欲劝阻,却被越国皇帝赵肃元一声打断,“如今陆续云,李德高,刘文礼,韩金虎,黄子敬或全军覆没,或生死未明,就连军事重镇安庆也失了。薛军已深入江南腹地,几欲威胁金陵,您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妙?如果事态真的继续扩大,持续像安庆之战那样,丞相身为两朝老臣,一朝首相,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先皇,何以面对我朝的列祖列宗?”越国皇帝心平气和地说完了这一番话,看着年已老迈的田弘光,心中着实不忍再出其他厉言,然而一想到崇和公主之事,再想到今日江南淮北之战局,他对田弘光,萧君霆,黄秉兴的恨意,有增无减。
“……”田弘光叩首于地,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慢慢的滋长,只觉得自己心头一颤,瘫倒在地……
且说萧君霆接到了金陵六百里加急的旨意:
“陆续云,李德高全军覆没;黄子敬,韩金虎,刘文礼一败涂地。安庆失守,金陵危急。望卿火速提军收复安庆,解除金陵之危机。十万火急,万勿迟误!”
后面另附有:
“如今陆续云,李德高,刘文礼,韩金虎,黄子敬或全军覆没,或生死未明,就连军事重镇安庆也失了。薛军已深入江南腹地,并立下根基,几欲威胁金陵,您难道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妙?如果事态真的继续扩大,持续像安庆之战那样,萧老将军身为两朝老臣,一朝元帅,九泉之下,何以面对先皇,何以面对我朝的列祖列宗?”
萧君霆不知道圣旨后面所附的这一段话,就是越国皇帝赵肃元在朝堂上对他的老友丞相田弘光所讲之言。他现在没有余隙去揣测皇帝陛下圣旨之后所附这句话的深意,因为他现在要做的事是召集众将,商议围歼薛军主力之事。细作来报,所谓的薛军主力至少已经断粮三日,所以他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一举将所谓的薛军主力击溃,最好能活捉他们的主帅定王季承统,如此,安庆会得而复失,金陵之危不解而解矣!退一万步说,最迟今日日落之后,定王季承统的银龙大旗,将永远的落下长蛇塬!故此,即使延误,也延误不了几时!
不说萧君霆召集众将商议对长蛇塬发起最后的攻势,且说长蛇塬上苦战多日的薛军主力正在做最后的喘息。
“红彤彤的日头,热气腾腾的日头,明日俺就再也看不到喽!”头发花白的刘胡用他那炯炯发光的双目,紧紧地眺望着东方由黑变白,由白转红的云际莫名其妙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之所以说是莫名其妙,是因为刘胡自己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还会这样叹息。
“没事儿,反正看了这么多年的日出日落,我已经看惯了,即使不看,也没什么太大的干系了!”定王一句,也望着天边发红的云际,淡淡地说道。
“大哥,说实话,俺是不怕死的!”刘胡道:“想俺这辈子,杀了那么多的人,砍了那么多的人头,什么样的死人,什么样的死法,俺没有见过?可是这临了,俺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大舒服的,像是有一块石头压在了俺的心口,难道俺是怕死的吗?”
“人人都怕死啊,这世上哪有什么不怕死的英雄,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明天,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定王的脑海中想象着明天这个时候,可是凭空的想象有什么用呢?在这长蛇塬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没有明天了!随即转了话儿道:“咱们还有多少弟兄?”
“能拿着刀枪站起来的弟兄,一共是四千七百五十三人……”刘胡说着,绵厚的声音有些苍凉。
“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是站着死在战场上,没有躺着活在营帐里!”定王一句,如锥血肉,泪涌心头!
“那是当然,大哥说的没错,人人都怕死,可是又有哪个人能不死?既然死都是要死的,为啥不选择一个好的死法,英雄的死法,咱们的弟兄个个都是英雄!”
“还有近一个时辰,告诉弟兄们,杀马吃肉,饮血作酒!酒足饭饱,大杀一场,结伴而走,但愿来生,大家投身太平,永不执兵!”定王凝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一声说出极为洪亮高亢。
长蛇塬上,炊烟袅袅,香气四溢,慷慨豪迈的高歌之声,响彻连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传来,萧君霆对江南联军的诸位将领感叹道:“看来,老王爷决战之心已绝,诸位听着,要活捉薛军主帅定王季承统!”
“若是不能活捉呢?”一位将领颇有疑虑的提问道:“定王季承统既然已经抱定必死决战之心,想要活捉他肯定不易……”
“二十一万大军,还不能左右一个老人的死活?”萧君霆命令一句,又道:“定王季承统以区区两万的主力,将我军拖延在此地那么久,他以为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么?是,他是成功了!他为司徒长明冲破李德高,陆续云的包围争取了时间,他为司徒长明夺取安庆,争取了时间,他为司徒长明攻打金陵,争取了时间!他以分瓣梅花计,将我人多势众的江南联军分部支离……”
“大帅的意思是……”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细想。
“不过他的计策再高,薛国的兵力总是不足,司徒长明与陆续云,李德高,黄子敬等人连番拼杀,所余可战之兵,不过三四万,想以三四万的兵力,守住安庆,攻克南京,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惜,定王季承统还是算漏了一层,他不应该将大部分兵力都派遣给年轻的襄王,如果司徒长明再多一倍的兵力,或许大帅,您现在就不会那么安稳的在这里等着定王决一死战了……”
“不,他没有漏算!”萧君霆淡淡地否决道:“正因为襄王年轻,他才需要更多的兵力,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实战经验上的不足,才能让他有余力与南山君周旋!”
“原来如此……”
“当初本帅之所以,将战线拉得如此之长,将薛国大军深深的地诱入江南腹,是想着借用天时,让薛军兵士水土不服以削弱其战力,并借地利通过延长战线来增加学军粮草运输的难度,谁知无论是天时还是地利,对薛军战力的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究其原因,不过‘人和’而已!将领用心,士卒用命,如此军队,无往而不胜!”
“可是,无论是薛军,还是定王季承统,终究还是要败在您的手里!”
“定王的主力,并不能代表薛军……”萧君霆轻轻一叹道:“何况我已经先败下一阵,李德高,陆续云全军覆没,黄子敬,韩金虎,刘文礼生死不明!”
“这并不是大帅您的过错,如若不是,李德高,陆续云二人……”
“遣将不善,帅之过矣!”萧君霆一叹即令,“好了!能不能挽回李德高,陆续云,黄子敬等人战败造成的颓势,就看能不能活捉定王季承统了!传令各营严阵以待,准备与薛军做最后冲杀,严令——活捉定王季承统,不惜一切代价!”
“谨遵大帅将令!”
江南的夏季,总是比北方的夏季要炎热得多,尤其是梅雨季节晚来的今年。才到半晌,刚才还十分冰凉的太阳突然放射出毒辣的光,照在薛军士兵与江南联军士兵的铠甲上,几欲烧起火来,还好有锃亮的刀枪时不时的闪出霜雪似的寒光,从中调和,这才使得熊熊欲燃的火,一时烧不起来……
然而,自古以来霜雪般的刀枪剑戟,最嗜热血,视死如归军人们的热血,寒冷的刀光渐渐被淋漓的鲜血浇筑的通红发热,一旦与烈日的温度媾合,足以使一场燎原的大火,熊熊燃烧……
“活捉定王季承统——”血色如火的海洋里,漫山遍野的传出了这样一句,“大帅有令——活捉定王季承统……”
“大哥,看架势,他们是要活捉你呀……”皮肤黝黑的刘胡已然变成了一个被南国烈日炙烤的通红的血人……
“他们要让我活,我却偏偏要他们死……”双刀过处,两股鲜血喷涌如注,定王发了疯似的在刀山剑林中狂舞,联军士卒,目所能见,无不惧怵。
“大帅……活捉不了呀……”一个将领心胆俱裂地对萧君霆说道:“薛军悍勇,世所罕见,以一敌十,绝非虚言!激战两个时辰,我军竟已伤亡近万……”
“什么……一群老弱残卒……”联军中将领听闻此报,多有心惊肉跳,惊恐莫名者。
“大帅……”一位将领看着无动于衷的萧君霆,进言道:“不能再与他们这样纠缠下去,让我们的士兵无谓的牺牲了,一群老弱残卒,一梭箭就解决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萧君霆缓缓地哀叹一句,“传令……弓弩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