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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穆大人,越国丞相田弘光,他……他死了!”一名军士喜冲冲地飞奔进帐洪声道。
“此信可真?”司徒长明淡淡一问,内心着实不敢相信:田弘光虽然已经年愈古稀,但传闻身体一向硬朗,如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骤然离世,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司徒长明望了望穆良,只听那军士说道:
“禀报大将军,千真万确!这是我们金陵城中的内应亲自送来的密报,请大将军和大人过目!”说着军士便从护腕中抽出一张细小的纸条呈给了司徒长明:
“田弘光老头儿昨日与我兄争吵,一口气没提上来,就……”
司徒长明览罢心中释然一笑,对那名军士道:“你先下去吧,密切注意金陵城内的动向,随时来报!”
“是!大将军,卑职告退!“
“穆大人,您快来看呐,田弘光真的死了!”司徒长明,颇为喜悦地向穆良道,“越国临川王赵鹏博的亲笔信!”
“我本欲令赵鹏博向越国皇帝赵肃元进一些毫无根据的谗言佞语好扰乱越国皇帝赵肃元的心神,谁知竟能收到如此奇效,真是苍天助我朝庭,祖宗有灵啊!”穆良闻言,淡淡一笑道。
“可惜了一片赤诚忠心地田弘光,竟就这样死去……”心中一阵欣然欢悦之后,司徒长明突然又有些惋惜,想这田弘光也是越国的柱石人物,竟然死得如此突兀,“唉,人生无常,不可捉摸!”想着他又突然想起了定王,不禁长长一叹,心中更是黯然。
“人固有一死,何况田弘光已经年逾古稀,近于耄耋,一时激切过度短气而亡,倒也不足为奇。”穆良淡淡地说道:“苍天还是十分眷顾他的,他这般离世虽然遗憾万千,但却没有太大的苦痛,而且死后必定有无限哀荣……”
司徒长明自然知道穆良的话外之意,他内心清楚地知道为了此次谈判能够成功田弘光必死无疑!
“那接下来穆大人有何打算?”
“如果田弘光还活着自然不能开诚布公!”
“大人的意思是……”
“直言相陈!”
“这样,恐怕,与我不太有利吧?万一……”
“大将军不必担心,下关心中自有计议,”穆良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大将军只需督战阵前,继续把金陵城围个水泄不通就行!”
“一切就全仰仗穆大人了!”司徒长明肃然一礼,穆良拜而还,一别只领着三五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进了金陵城。
越国皇帝赵肃元单独召见了穆良!
“穆大人,咱们又见面了!”越国皇帝赵肃元一笑,“这次你是献宝啊,还是求亲啊?”
“陛下,外臣是来求和的!”穆良丝毫不理会越国皇帝赵肃元的话外之意,而是直接的与之相语。他知道越国皇帝既然能够让他入金陵,那么越国皇帝赵肃元的求和之意便可想而知。其之所以在这里跟自己言语相谈,不过是维持一下场面而已。为了减少维持场面的麻烦,其甚至可以不选大臣,单独召见自己。
“哈哈哈哈哈!”越国皇帝赵肃元闻言大笑,“当初是谁大言不惭地扬言要一鼓作气攻占金陵,又是谁夸下海口说要用朕的头,来祭你们文恭太子的灵!”
“是吾皇,薛国隆德正明皇帝陛下!”穆良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从容一言。
穆良这一句回答,倒是大出越国皇帝赵肃元之意外,他原本以为穆良肯定会顾左右而言他的诡辩一番,不曾想穆良竟这般“直言供认不讳”!
“既如此,何不一鼓作气攻下金陵城,用你们的刀割下朕的头颅,去祭奠你们的太子殿下?”
听着这一句比一句直白的挖苦,穆良仍是浑然不觉,只道:“难道陛下不知我军已将金陵城围得水泄不通,只要城外的司徒长明将军一声令下,三个时辰内金陵并不是越国的金陵,陛下也不再是,贵国帝王!”
“光耍嘴皮子有什么用?”越国皇帝赵肃元置之一笑,“不如贵使现在就回去,三个时辰内再来见分晓,如何?“说完拂须而视,朝穆良看去——
只见他躬身一拜,朗声说道:“既然陛下,如此想见分晓,那谈判就到此结束吧!外臣——告退!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穆良缓步而退,正欲转身,却见一名太监急急忙忙的冲进来说道:“急报!急报!即报啊,陛下——”
“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陛下,黄秉兴黄大人反啦!”那太监扑通一声跪到地下,哆哆嗦嗦地说道。
“什么?什么反啦?”越国皇帝赵肃元之错愕难以言语形容。问道:“他不是在城陵与薛国襄王大军鏖战么?怎么会……”
“小的也不知!”那太监含含糊糊地道:“兵部得到前线流星探马来报,说南山君在半月之前就率领楚军,脱离了江南联军与薛军的战场东进武汉而走了!现在兵部秦季武将军,马伦大人正在外庭等候请求陛下召见!”
“黄秉兴,朕早就知道你包藏祸心!”越国皇帝赵肃元大吼一声,顿时心乱如麻,心火鼎沸,只道:“快传薛国特使!”
“那秦季武将军,马伦大人?”
“狗奴才,这说的还不够明白么?”
“是,是,是!”那太监连声答是,忙出殿去,用他那尖亮的高声道:“穆良大人,穆大人,请留步!大人请留步——”
穆良自辞别越国皇帝赵肃元步伐十分迟缓,似乎就是在等着这尖亮的高声一喊。
“大人慢走,请留步!”太监喊着来到了穆良跟前儿,微微一笑道:“陛下有请,还请大人复返觐见!”
“吴公公,多谢,多谢了!”穆良微微露出一丝浅笑,四望了一下,趁机近前小声道:“多谢吴公公成全,您可迅速去找在下的随从,他们自有办法安全地带您出宫,离开金陵到我军大营里去!”
“大人考虑的真周全,若是皇上,真的召见了秦季武,马伦他们俩,奴才这条小命儿恐怕就难保了!”
“怎么会呢?当初王章彦王大人就说好了,需要的是吴公公您竭诚相助,而不是‘舍命’相助!”
穆良和王章彦第一次出使越国就交游联结、重金收买、好言许诺的方式伏下的诸多人脉以为他日之用。这位吴公公,包括临川王赵鹏博在穆良到达金陵城下的当日,就已经联系好了。
“外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
“特使免礼平身!”越国皇帝赵肃元似乎没有心情再听穆良近于虚伪阿谀奉承的万岁之声,吩咐在旁侍候的太监道:“赐薛国特使坐!”
“谢陛下!”
“贵国皇帝陛下的言和之心,如何?”越国皇帝赵肃元直接了当地问。
“十分诚挚!”
“两军交战正酣,两国互有胜负,贵国皇帝陛下何以如此急切地要罢战言和?甚至还要求和?”越国皇帝赵肃元又是直问一句。
“启禀皇帝陛下,实不相瞒,交战以来,两国虽然互有胜负,但我不是胜少败多,实在不堪重负!且不说我军有半数以上的有生力量被江南联军围困在江南腹地,就是我军主帅当朝皇叔一等定亲王季承统所率之军竟然也被萧君霆元帅的江南联军给……”
“给消灭殆尽,全军覆没,无一生还!”越国皇帝赵肃元缓缓地替穆良补充,又说:“刚才贵使不是还胸有成竹地说:“三个时辰内攻破金陵城,怎么现在?”
“皇帝陛下,”穆良满脸羞愧地说道:“刚才之言,乃是在下为了吾皇陛下的尊严,我国朝庭的体面而语。其实,以我军现在的军力,围城尚且困难,更不要说攻占……”
“怪不得……”越国皇帝赵肃元正自疑惑既然金陵城被薛军围得水泄不通,那么南山君的消息是如何传到兵部的,现在听穆良如此说,心中倒是释然了。
“什么……”
“朕是说,朕为什么要同意罢战言和?为什么你们求和?朕就一定要赐给你们和?要知道,只要我朝萧君霆元帅的援军一到……”
“是啊,只要萧君霆元帅的援军一到,金陵城下的我军就会被反包围!”穆良刚才那股淡淡的羞愧之感瞬间消失不见,而是直言道:“外臣料定萧君霆元帅和他率领的江南联军一时半刻恐怕也到不了金陵城下,陛下莫要忘了,贵国的军事重镇安庆现在可是在我军手里,安庆的粮草之丰,城防之坚,器械之精您是最为了然的!”
截止今日,越国皇帝赵肃元以及越国朝庭仍然不知道安庆城早在数日前就被萧君霆兵不血刃的收复了。
“即使如此,就以金陵城中的守军,要大破贵军亦是不无可能!总而言之,仅仅凭借贵国陛下看不见,摸不着的一颗诚挚之心,即使十分,恐也不足以让朕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使得两年多来江南诸国的一番心里功亏一篑!”
“时至今日,江南淮北战局已然尘埃落定,陛下是赢了!”穆良起身深躬一拜道,“可是,您不要忘了,当今天下可不止江南淮北而已!”穆良一言凝重,注目而视,“古人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卞庄刺虎,两败俱伤!”
越国皇帝赵肃元蓦然一惊,问道:“辽国已经起兵了吗?”若不是穆良一言,他还真想不到远处在外的辽国竟然会横插一手,同时心中暗暗地蔑笑:“薛国隆德正皇帝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派了这样一个人来谈判?”此时此刻他心里正直暗暗盘算:也许可以先暂时饶过南山君,等萧君霆攻克安庆,解救金陵之后立即挥师北上,趁薛国兵力空虚之际,攻克汴梁那是轻而易举。想到此处,越国皇帝赵肃元情不自禁地佩服起自己,在心中窃喜不已!道:
“螳螂捕蝉好啊,鹬蚌相争好啊,卞庄刺虎,更是好啊……”越国皇帝赵肃元看着穆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与他谈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穆良显然已经会意,却别有深意的明知故问道:“不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不知谁是鹬,谁是蚌?谁又是卞庄可以同刺两虎?”
越国皇帝赵肃元被穆良这样一问,原先的志得意满,瞬间消失不见,灵光一现,反问:“薛国特使以为此中角色,各有哪国扮演?”
“启禀陛下,外臣还真不知!穆良淡淡一句,从容的提醒道:“不过外臣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
“哦?”
“我朝与辽国是姻亲之国,我朝陛下与辽国宣武皇帝是姻亲之兄弟!”
“既如此,辽国又怎么向贵国兵戈相向?”越国皇帝赵肃元挖苦道。
“国无恒友,无恒敌,惟有恒利!”
“……”
穆良坦诚地向越国皇帝赵肃元分析:“目前我军大将齐平山将军还在坚守太原,不过太原失陷,已是不可避免的了。恐怕也就在这几天。如若在这几天之内,皇帝陛下仍执意将江南淮北大战进行到底,那么,等到梁军兵临汴梁城下,吾皇陛下隆德正明皇帝为了保全淮北黎民,只有一条路——”
“你们要不战而屈?”
“圣人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君王有爱民之心!为了淮北近千万黎民百姓,吾皇陛下和满朝群臣也值得委曲求全。辽国宣武皇帝致书吾皇:
“‘望风而顺,亲翁荣华富贵与王侯之位毫无减损。’陛下应该可以想见,如若江南淮北战局拖迟不决,无论是为天下苍生计,还是为延奉祖宗先庙,承嗣后代子孙,亦或是出于满朝王公大臣自身利益的考虑,以姻亲关系不战而顺辽,都是我朝君臣百姓最好的抉择。”
“哈哈!哈哈!”越国皇帝赵肃元不言而笑,问道:“那又如何?”
“滔滔大江,横流万里号称‘天堑’不假,可连我军都阻挡不了,何以阻挡乘灭国之威,挟席卷之势的数十万辽军铁骑?”
“……”越国皇帝赵肃元本来就假装镇定的心,开始忐忑不安了。
“我朝陛下与辽国宣武皇帝乃是姻亲兄弟,其最宠爱之十九公主,是我陛下皇长子襄王之妇,敢问皇帝陛下与辽国宣武皇帝是何干系?”
“朕……”
“贵国先祖南据金陵而王,至今二百余年矣,可谓源远流长,绵延深厚;皇帝陛下,一呼百应,高登九五,不过十有余年,相比之下何其短暂?然而,当辽国铁蹄席卷之时……”
“贵国特使娓娓道来,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直到现在,你也没有道出你的真意!”越国皇帝赵肃元淡淡地笑道:“你也不用拿辽国的威势来吓唬朕。你只需要告诉朕,朕若赐和,停止江南淮北大战,贵国是否能够挡住辽国铁蹄?”
“坚城以防,严阵以待!宁死战而降,不望风而顺!”穆良正身肃立,跪地叩首。
“好!好一句‘宁死战而降,不望风而顺!’朕知晓了!请起,请起!贵使请起!”越国皇帝赵肃元起身离座走上前去,亲自将跪在地上的穆良扶起,慷慨地说道:“但愿贵国隆德正明皇帝陛下和一众文武百官有大人这种决死一战之气!”
“中州自古男儿壮,视死如归雄风长。若问忠魂今何处,请君拭目看汴梁!”
“哈哈哈哈哈!”越国皇帝赵肃元长声一笑,“大人高才,朕十分敬服!”心中却道:“诗写得再好有什么用?不知朕雄才大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