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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良拜别越国皇帝赵肃元,立即就出了金陵城,回到了薛军大营。
“大人怎么就如此肯定,那越国皇帝就真的答应……”司徒长明听了穆良的转述,心中犹疑不信,便详细询问道:“大人可否将其中玄机讲得明白一些,也好解答我心中之疑惑。”
“老将军谬赞了,小小的一番计议,哪里有什么玄机?”穆良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是利用越国皇帝赵肃元想要做黄雀,渔翁和卞庄的心思使用的缓兵,诈兵,缓兵之计罢了!”
“黄雀,渔翁,卞庄?”司徒长明一板一眼的重复着,“莫非……”
“在越国皇帝赵肃元的眼里,辽国和我朝,是螳螂和蝉,是相争的鹬和蚌,是那竞食的两只老虎,待我朝与辽国斗得两败俱伤,他便可坐在后的黄雀,伺机而刺的卞庄,坐收渔利,共擒两虎!”
“只怕他有那么大的野心,越国未必有那么大的胃口可以消化……”司徒长明一惊而笑,朗声拜向穆良道:“大人果然智谋超群,末将佩服,佩服之至啊!”
“老将军过奖了,若不是元善清大人在临行之时指点了一二,本官虽然拼尽全力,亦能办成,但绝不会似现今这般容易!”穆良说着想着,对元善清的敬佩与恐惧之意油然并生,心道:怪不得自己的老师败的是那样惨!
“诸葛孔明纵然有锦囊妙计,非常山赵子龙不能以令完美而行!大人就不要过谦了!”司徒长明又赞美一句,转而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撤军还是继续围城?”
穆良一笑而言道:“不慌,不忙,我们还是要继续围城,等到越国皇帝赵肃元罢战赐和的诏书一下,我们便可以撤军了!”
“还有一件事,老将十分担心,不知大人是如何妥善安排的?还请大人斟酌……”司徒长明突然道,“襄王殿下可还在城陵与南山君率领的大军苦战呢!”
“老将军放心,襄王殿下虽然年轻,有大军在握,和诸多将领辅佐帮衬对着南山君虽然不足以取胜,但是与其拉持消耗,倒也不足为虑!”
“不是,”司徒长明缓缓道,“老将是担心如若越国皇帝赵肃元召见了秦季武和马伦之后得知南山君返楚是假,你我都知道,南山君至今仍在城陵与襄王大军拉持恐怕就……”
穆良微微一笑:“这点老将军不必担心,这个小小的漏洞,早就补的严丝合缝,密不透风了!”
“……”
“坚城以防,严阵以待!宁死战而降,不望风而顺!”
“哦!”
“中州自古男儿壮,视死如归雄风长。若问忠魂今何处,请君拭目看汴梁!”穆良朗声轻轻一吟,笑道:“凭这两句话,一首诗顶的上十颗定心丸,一定能够坚定越国皇帝赵肃元赐和之心,即使田弘光再生,萧君霆归来,亦不能动其分毫也!哈哈哈……”
穆良料想的一点也没错,越国皇帝赵肃元的“赐和”之心已然十分坚定。
“陛下,如今江南淮北战局对我朝而言形势大好,陛下为何听信穆良的一面之言辞,而丢弃这北上淮泗,直通河海的大好时机?”
“是啊陛下,如今自从开战以来,连年日久,江南百姓盼胜利如盼甘霖,眼见胜利在望,何以放弃,悬结百姓渴慕之心,而失江南诸国之望?“
“陛下,开战以来我军虽有败绩,可是多有胜算,且不说薛军主力被我将南联军一举全歼,薛国此次南征主帅当朝皇叔,一等定亲王季承统也兵败身死,就说南山君将薛国皇长子襄王季弘元围困在江南腹地,不久亦可毕其功于一役,到时司徒长明便是一支孤军,就算是战据安庆,亦不足为虑,收而歼之,几乎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
越国皇帝赵肃元以为丞相田弘光已经死去,再也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忠言逆耳来,良言苦口去。谁知一上朝才发现,原来除了首相田弘光之外,其他大臣也个个都是能言善辩之人,能说会道之臣。听着这些言语,他心中不禁暗暗苦笑,不无讽刺地想:“你们这些大臣,全都是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整日里只会在这说长道短,夸夸其谈。用一些所谓的圣人之理,祖宗之言来把朕蒙骗!南山君都已经反叛多日,你们竞还不知,却把他当做忠臣干才大加吹嘘,当真是迂腐,愚蠢至极!想着也不再管那些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些什么,而是向秦季武和马伦看去,问:
“秦爱卿,马爱卿,兵部可有什么消息?”
马伦被皇帝这一问弄得有些猝不及防,因为他一直在想如何突破薛军的包围,与萧君霆和黄秉兴取得联系,薛军围城的人虽然只有数万之众,但是对斥候信兵盯得尤为紧细,以至于这么多日子以来,金陵城与外界竟然隔绝了信息传递。倒是秦季武反应迅捷,立即回答道:
“启禀陛下,目前还没有任何新的消息,据传萧君霆元帅已经克复安庆,正火速向金陵进发!”
“据传,据谁传?已经克复安庆,正火速向金陵进发?安庆到金陵总共多少路程?哼!”越国皇帝赵肃元几句反问已是十分不悦,“你们也不必顾忌什么,有什么消息直说就是,朕相信大家都是经历过风雨,历经过战阵的人,区区一个反贼,倒还扰乱不了朝堂!”
秦季武,马伦二人对皇帝的言语,很是迷惘,不解其意,朝堂中的文武百官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陛下所指的兵部的“顾忌”是什么,更不知道陛下所指的“区区一个反贼”是什么人?难道有将领吃了败仗,便捷向薛国投降了?并不为了怕皇上担忧降罪,故意隐瞒不报……
“两位爱卿,你们主管兵部,无论是战争还是前线关于战事的消息总是你们最先得知,如今朕已经有言在先,你们可以向满朝文武直说,至于此中干系,该你们承担的你们承担,不该你们承担的朕自会酌处。只说无妨!”
“臣等渎职失察,还请皇上恕罪,开言明示!”秦季武,马伦二人闻言心中各怀疑惑,时不时与皇帝的眼神交接碰撞,更是惴惴不安。一会儿,个人实在不知圣意,只得出班行礼,请求明示。
“你们二人倒是挺会推卸责任,一句渎职失察,最重也不过是罢官而已;可是你们二人主管兵部,除了萧君霆老元帅以外,我朝制兵权,将领任免权,大多在于你二人之手,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一句渎职失察便可以概抵所有罪过么?”
二人一听,心中着实有些慌乱,他们二人所谓的渎职失察,只不过是出于皇帝追问,随口应承而已,一遍给皇帝一个台阶下,让其原谅其疏忽过失。可是现在他们人听皇帝语气,口气自己像是犯了什么大罪过似的。只得跪下叩首道:“微臣愚鲁,请皇上开示!”
越国皇帝赵肃元见秦季武,马伦之状,心中纳罕:你们二人大庭广众之下故作不知,难道怕朕定你们姑息养奸的罪名不成……
“请陛下垂询开示,以让臣明己之罪责!”秦季武,马伦二人又恭恭敬敬地一声,心中愈加茫然。
“二为爱卿难道没有得到南山君已于半月之前,叛国出逃,率军返楚的消息么?”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百官唏嘘不已。秦季武,马伦二人一听“叛国出逃,率军返楚”之言,心中的茫然顿时变为惊惶。要知道,如若皇帝所言属实,那么他们二人作为主管兵部的直接负责人,所承担的罪责便不只是“渎职失察”……
“怎么?两位爱卿——”
“臣等迟钝……请皇上赐罪……”
“你们当真不知?”
“臣,臣……”马伦听闻皇帝再问汗如雨,不能对答。秦季武心怀忐忑地言道:“启禀陛下,兵部最后一次收到城陵前线的军报是在十七日之前,此后……”
“你们二人昨日可曾进宫求见?”越国皇帝赵肃元心中怀疑:是他二人故意隐瞒不报,意欲推卸责任,还是昨日那太监故意虚报,危言耸听?
“臣二人昨日一直都在兵部衙门,未曾进宫请见,请皇上明察!”马伦似乎从皇帝的又一次文化中体会到什么,叩首在地缓缓答道。
越国皇帝赵肃元微微一笑道:“二位爱卿请起,看来此事纯属虚情谎报,下朝之后,朕自会着内庭总管严惩传言之人。”
“吾皇圣明!谢陛下!”二人同声而起。
等到二人站起,越国皇帝赵肃元望着亭下的文武百官道:“众位爱卿,秦爱卿和马爱卿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众人闻言错愕,有人持笏欲出,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了望皇帝和满朝公卿,最终没有出班。
越国皇帝赵肃元无心去察觉满朝公卿的错愕反应,他洪声朗朗的继续道:“虽说此次江南淮北大战,萧君霆老元帅有战时独裁大权,黄秉兴等诸多将领有临机决断权,朝庭不应过多干预。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同样拿着朝廷俸禄的诸位,可以对此事放手不管,不闻不问了?”
“启禀陛下……”一位富态的中年大臣持笏欲出,却被越国皇帝赵肃元一声打断道:“钱爱卿,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刚才说的已经够多了!现在可否听朕一言?”
钱姓大臣收笏归班,只听越国皇帝赵肃元略微生气地说道:“薛军围城已近十日,朝庭与萧君霆和黄秉兴等将领失去联系,恐怕十日不止。秦季武和马伦作为兵部大员对江南淮北战局的具体形势,尚且不是十分清晰,言谈之间只能用‘据传’二字,那么不在兵部供职的诸位爱卿是以何依据交口声称形势一片大好,胜利在望的?难道仅仅是凭一句‘臣以为’,或者还是真的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讯息才道诸位爱卿的耳朵里而朕和兵部都不知?”
“…………”
“众位爱卿怎么又都不说话了?”越国皇帝赵肃元声音一厉,群臣百官莫敢言语,胆小怕事的官员有的竟然已经连透冷汗。
“陛下——”刚才那位钱姓大臣,又执笏出班,语调均匀地说道:“陛下一连几问,令臣惶愧不安,臣等朝廷大员对此番江南淮北大战的确有失于运筹之嫌,然萧老元帅出征之前,陛下曾授予他总督江南淮北战局的全权。萧元帅出征之时,启告陛下只需安坐龙庭,静候佳音即可!”
“爱卿当然乐遵此令!如若不是萧老元帅这般要求,像这样连年的累战,仅仅是运输粮草这一件事,恐怕就够你忙的吧?”越国皇帝赵肃元听了钱姓大臣的话之后,似笑非笑的说道。因为这一场江南淮北大战,是涉及多国,多地,多军的大型会战,由朝庭统一运输粮草很是不便,另外还有背薛军截断的风险。所以萧君霆在出征之前,就向越国朝庭上了一道名为《联军粮草随地即就疏》。请求越国皇帝赵肃元允准“各地供应,随取所需”。这样不仅节省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极大的提高了联军的灵活性与机动性。
“臣,臣……”钱姓大臣执笏而立,有口难言。要知道虽然萧君霆的取粮之法,不再需要互不统一组派人力物力大规模的运送粮草,但是对于户部而言,“各地供应,随取所需”所要应付的麻烦,一点也不比统一运输粮草的少,甚至所遇各项事宜更是纷繁复杂,殊为不易。但是皇帝明显正要发怒,他又只能在此时诉苦,于是只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臣”字,就缄口不言了……
“各位爱卿对江南淮北的局势尚且如此含混不清,那么对于整个中原乃至全天下的大格局大形势的了解程度究竟有多么肤浅,朕可想而知矣!”越国皇帝赵肃元望着满朝的文武百官,各级大臣眼睛中有愤怒,失望,还有一些喜悦和自豪。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满怀忧虑地说道:
“辽国大军已然分三路南下,猛攻长安,太原,燕京三镇,其中太原最为吃重——辽国宣武皇帝亲率大军四十万势如破竹。如今的太原虽然仍然在薛国手中,但易主之事若要发生,恐怕也就在日内了……”
越国皇帝赵肃元说完这一番话,目视庭下,在这诺大的朝堂中有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大吃一惊,失于颜色。另有一部分官员虽然表面上看着仍然是面不改色但是其内心又岂能会无动于衷,镇定自若。越国皇帝赵肃元看着这些大臣不无轻蔑,很是得意地想:你们这班大臣,要是能有几个顾得大体,识得大局的就应该能想到朕这次为什么要舍弃眼前的战果,而同意薛国的求和。但又转念一想:这群目光他短浅,碌碌无为的庸臣又怎能识得朕的机心!
实事求是的说,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众多大臣的确很少有人能料到辽国竟然向薛国开战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辽国始终是偏处塞外的蛮夷之国,即使他们也曾听说过辽国出了一位百年不遇的雄主,对外积极征伐,力行开拓;对内推广汉化,厉行变法。数十年之间使得中原风华在塞外蛮荒的未化之地生根发芽,绽放开花。但这仅仅只是听说,是“不切实际”的传闻。因为她们距离塞外的辽国太远了,千里迢迢,万里遥遥。越国与辽国之间,不仅隔者号称“天堑”的大江,还有九曲十八弯的大河以及那一道不可逾越的城墙——长城!
可是,现在辽国的数十万铁骑即将踏破太原,之后,就是汴梁,再之后,他们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